苏梦枕没有坐在躺椅上,而是站在树下,看池塘中锦鲤游曳,偶尔四处走走。
池塘小桥对面,顾惜朝与红袖穿过回廊,往后厨而去。
“那位公子是?”
红袖望着檐下的赤衣少年,有些疑惑。
“是大师的客人。”顾惜朝道,“要留在这里吃饭。”
红袖微笑道:“看来我得多做一些饭菜了。”
顾惜朝也笑:“我也好久没有吃娘亲做的菜了。”
红袖揉了揉他的头,心中暖意沸腾不已。
此前一直是张厚心一人准备饭菜,但最近红袖自觉身体好转,坚持要找些活干,于是重拾刺绣,今日得知诸大师要回来吃饭,便强烈要求大展身手。
顾惜朝拗不过,只能随了她的意思。
陪红袖到了后厨之后,顾惜朝在一旁打下手,忙前忙后,红袖啼笑皆非道:“你为何不去陪陪那位小公子?总不好晾着大师的客人干等。”
张厚心看了顾惜朝一眼。
按诸非相之前的说法,他好像没有把苏梦枕看作客人。
是欠债的人。
顾惜朝那样说只是不想红袖多问,若是问到什么借条就不好解释了,此时顶着师父的视线,胡乱地点头应下:“娘亲说得对,我这就去陪他。”
少年放下木棍,转头就跑。
脚步声渐远渐息。
张厚心握着火钳,道:“他还不知道你其实了解得差不多吗?”
红袖嘴角挂着笑,道:“不知道。大师不许我说,他想看惜朝什么时候能自己发现。”
张厚心盯着炉子里的火焰发呆,觉得弟子若是发现真相,估计得等上很久了。
顾惜朝虽然聪慧,但对一心认定的事情有些执拗,执拗过头,便会忽视一些重要的事情。
这也正是顾惜朝的可爱之处。
苏梦枕在院中耐心等候着诸非相的到来。
顾惜朝踏过门槛,便看见树下的赤衣少年披着碎金般的阳光,神色沉静,抬眼看来,眼底似有灼灼星火,如灰烬中的余火。
“顾小兄弟。”
苏梦枕微笑。
顾惜朝张了张口,一时之间有些卡壳,他与同龄人的交际少得可怜,更别提苏梦枕比他年纪大,又莫名有些不可攀及的冷然。
“你该叫他苏大哥。”
一句懒洋洋的话语从高处飘来,苏梦枕与顾惜朝齐齐望向声音来源处。
屋顶上赤衣年轻人衣袂飘飘,面上带笑,身后是蔚蓝天空与连绵白云。
“诸大师。”
苏梦枕遥遥拱手行礼。
诸非相从屋顶一跃而下,苏梦枕嗅见了他身上的血腥气。
“你闻见了?”诸非相注意到他的神情,微微扬眉,“遇见两个恶心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