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扇骨之前已贴过容秋的下颚,又或是常年被颜方毓握在手里,早已浸透了那人肌肤的温度,因此贴上来的触感并不像扇骨,反而十分温润,似是掌心贴着脸颊的厮磨,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颜方毓的斥责也很轻:“小色鬼!”
容秋还没太有经验,自然没瞧出此时的氛围有多么像登徒子调戏闺阁少女。
他只觉得被老婆打挺开心的,被老婆骂也挺开心的;或者说,那声轻斥被对方咀嚼在齿间,又从唇瓣中吐出来的时候,似乎有一阵陌生的力量簌簌降落在容秋身上。
那说不清是一种怎样奇异的感觉。
有点麻,又有点痒,嫩芽一般想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
如风吹过麦浪,那种令兔发麻的知觉流淌过他全身,人形皮肤上那层绒绒毛都在一瞬间支棱了起来。
如果容秋还是只长毛的兔子,此时一定已经炸成一只兔球了。
不过那种令人炸毛的感觉只持续一瞬,紧接着他的脸便被扇子推歪去一边。
看不见老婆的花容月貌,容秋的脑袋终于清明了些。
他眨巴着眼睛再度抬头,看见青年仙君重新抱起手臂,正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就这么好看?”对方幽幽问道。
这话颜方毓一个月前曾问过。
但容秋本能地察觉到,如果自己再复述一遍当时的回答,事情可能会向与之前不同、且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一通头脑风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老婆不走心的转移话题方式。
不能夸脸,那就换个地方夸就行了。
容秋张口就来:“所以颜哥哥就是‘有举世无双之威能’的人,又有德行和心性!”
“我?”颜方毓笑着摇了下头,“这不算什么威能,诸人功德业障自有天道记刻,我只是代天责问罢了。”
容秋也学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天道‘若不杀生,便无需偿命’。那两个人……是颜哥哥替我惩罚的。”
颜方毓愣了一下。
“就那两个兽贩子啊!”容秋提醒他,“是颜哥哥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他们没了修为,以后再也不能做坏事了!”
说完,容秋偷偷瞄了一眼依旧没有搭话的颜方毓,觉得对方这是鼓励的意思,便忍不住开始吐心里话:“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天道’,真的很容易钻空子的啊……”
人族一贯很喜欢在一些贬义词里填些野兽的名字,例如鸡鸣狗盗、獐头鼠脑、猪狗不如……
其中不乏有些本性原因在里面。
毕竟除了人族外其他各族并不受天道宠爱,各有缺憾。
便如同鸠占鹊巢的杜鹃鸟,又如假孕骗人庇护的兔妖,它们机关算尽、绞尽脑汁、损他利己,通常仅是为了能活下去而已。
因此,容秋在牛角尖的方面就也特别会钻磨。
“天道只记性命的话,那如果是主家命令仆从杀人,这条命是算在主家还是仆从身上呢?”容秋语速飞快地说,“如果仆从听错了命令杀错了人,这条命又是算在谁身上呢?如果仆从假借主家的名字让另一个仆从杀人,那当中有没有主家的错呢?
“……小兔子。”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还有啊还有啊,如果一只狼……不是,如果一个人虽然长得很凶很饿的样子,但其实并没有杀人的意思,但他一直盯着另一个人看,另一个人自己把自己吓死了,那这条命算在谁身上呢?”
“如果——”容秋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身旁的人不再向山下走,而是蓦然停住了。
容秋也停了下来,蹭在颜方毓衣摆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是……是我话太多了吗?”
颜方毓:“不对劲。”
容秋:“……啊?”
颜方毓面色微肃,手中的扇骨把容秋往自己的方向揽了揽。
“待在我身侧三尺之内。”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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