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树下,穿着被飞豹划得丝丝缕缕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放声大哭起来。
“你又怎么了,由拉拉?”
“我不是由拉拉,我叫由拉。”
“随便吧,都一样。”
“我想我的爸爸妈妈,我只是被尿憋醒了,起来上厕所,见到镜子在闪光,戳了一指头,就跑到这里来了。我想回家!”
“够了,吵死了。从见到你,就只会说这句话。”“牢骚大人”说:“我和你一样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我不想会说人类的语言,我也不想带你去人类乐园。我只想在榕树房子里吃虫子、打瞌睡,和漂亮的母鹦鹉谈谈恋爱。”
“牢骚大人,我害怕,我非常害怕。”
“很高兴我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但是我知道难受。”“牢骚大人”飞落在由拉肩头继续说:“人类很复杂,也许这正是普利普托感兴趣的地方。”
“所以,普利普托就把我们抓来研究,像那些到处乱飞乱舔的怪鸟一样。”
“我可没说你们是普利普托抓来的。”
“你没见过普利普托,你说过。”
“我很喜欢你,由拉拉。你是个很不一样的物种。”
“牢骚大人”说得很投入,没留神,被一只成熟掉下的面包果砸中,从由拉的肩头跌倒在地。
它怒气冲冲地飞起来乱啄那只面包果,把它啄得稀烂还不肯罢休。
“你真情绪化,还很幼稚。”由拉被昏了头的绿毛鹦鹉逗笑了:“不过,我也喜欢你,是你救了我。我差点被那只飞豹累死。”
“你说小黄啊,它迷上你了。我敢肯定,它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坠入了爱河。”
“我的老天!”由拉紧张起来:“它不会像我们班的班花那样缠着我吧。”
“很难说,天知道飞豹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牢骚大人”似乎很喜欢讨论爱情之类的话题:“我喜欢半糖味的爱情。”
“什么叫半糖味的爱情?”
“就是有点甜,又不黏糊。”
“哈哈,我也喜欢半糖味的爱情。”
“那你谈过几次恋爱了?”
“我?我在人类里还只算个小屁孩,不能谈恋爱。”
“你几岁了?”
“十五岁啊。”
“天啊,我才两岁,我有几千个女朋友了。如果我能活到十五岁,我都成个糟老头子了。”
“鹦鹉的寿命很长啊。我见过班里同学家养的鹦鹉,年纪比他还大呢。”
“呃,我们能不能不要谈论鹦鹉、生死之类的话题。”
“那我们聊点什么?你知道人类乐园里什么样子吗?”
“呃,我们也不要聊我们无法预知或者想象的东西。”
“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由拉又有点悲伤了。
“我喜欢聊爱情,你说说你们班的班花嘛。”
“不想说,也许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同学们了。我回不去地球,还要被送到实验基地去,像一只小白鼠一样地被做实验。”
“牢骚大人”无奈地飞起来,说:“看来,只有找到人类同伴,你才会开心一点。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也快要被你的难受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