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十几万大军给人的压迫感非常强,让城里的军队和钱家瞬间从靡靡之音回过神来。
在绝对实力之前,任何投机取巧的主意都不能打,这个时候如果让周挺带着人再次偷袭秋叶,他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因为漫山遍野的大军一旦惊动,光是组成人墙就能围死他们,让这些偷袭的人马寸步难行。
假如说是晚上刺杀呢?
晚上,特别是这么冷的天,巡逻的士兵都会冻的自己偷懒,小规模的刺杀不会惊动那么多人。但是晚上刺杀也很难摸到中间的帅帐去,不提这其中密密麻麻那么多大军拱卫着帅帐,光是中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想要混过去难如登天。
而且这些将领们都有见识,只需要登上城墙往下面看一眼就行了,下面军容整齐。行进的时候,这些排成长队的士卒进辕门,三队变成两队,过了辕门又两队变成三队,中间没有丝毫的停滞,显得自然又从容。
这些人最少训练了半年以上或者是时间更久,来支援的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头下了城,对着钱家的家主说:“冤家易解不易结,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出面让你们两家握手言和。”
钱家的家主不想就这么算了,于是没说话。
这些将领就劝:“钱公不知道兵事,自然不了解训练有素的精锐多么难得。光是观看他们行军就知道颇有章法,再看他们的安营扎寨,里面必有高人。现在硬碰硬是以卵击石。如果他们是乌合之众,倒是可以算计一二,现在这个样子,这些人令行禁止是算计不了的了。”
旁边的周挺眉毛一挑,眼神往说话的将领身上瞄了一眼,他不是没办法,而是有办法在这个时候不好说出来,这驱狼吞虎的主意必要在关键时刻才能用出来。
钱家的家主心里不高兴,他的目的是让朝廷的大军全歼了西园军,而且一定要活捉了这丫头片子,然而没想到,短短的几天,西园和漫水居然能一下子组织起来这么多人。
他摇了摇头:“他们的行军速度出乎意料,谁也没想到小小的西园县能出来十几万人马。不过这也说明了,他们的青壮年都出来了,只要朝廷天兵出动,一战可定乾坤啊!”
这些将领不为所动,他们是奉了命令守着山口,不是给钱家做打手的。三万人面对着十几万人,到时候肯定败退,一旦败退山口未必能守住,最要命的是上面肯定追究。
其中一个说:“钱公,三万弟兄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我劝钱公舍弃点钱打发了那丫头过个好年。能用钱解决的,最好别动刀兵,毕竟以后你们还是要做邻居的。”
家主一想,也只能这样了,他最后的依仗就是朝廷大军,无奈这些人不干活儿,自己再着急也没用。只要那小丫头片子从均县滚出去,其他的都好说。
这位家主到现在都没有看清楚周围邻居的野心,而且如今天下大乱,有实力的人谁不想多吃多占,西园的人已经在占领的乡镇里面大肆收拢人心且传播长生老母和神女的仁慈了,让他们退出去只能是美好的心愿。他答应了非常爽快,少主听说了长叹一声,觉得亲爹的脑子有的时候就是个摆设。
完了,家族就如同一副被蛀虫和风雨侵蚀了的大厦,这个时候哪怕自己变成一根柱子撑着,也挽救不了它的倾倒。少主就去找他的母亲,劝说赶快安排家里的兄弟们出去避难吧,哪怕是母子之间有的时候话说的太严重了也会不高兴的,在夫人看来,儿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就跟一只报丧鸟一样,要不是这是自己亲生的早就赶出去了。
“家里面如何处置外面的事儿由你父亲操心,不用你管,回去养伤吧。”
少主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越想越是伤心难过,晚上大哭了一场,就对自己身边的人说别把外面的事告诉自己了,自己最近也不打算出去了。
这些将领的动作很快,在天刚黑就送信到西园的大营里。
这些信使没有见到秋叶,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管事叫做荀鹤。这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目前出任军中书吏。
荀鹤接待了信使,作为一个关键职位上的管事,他当然知道神女的胃口就是吞下整个均县,撤退是不可能撤退的。
想到神女让自己应付这些人,只需要应付十天就够了,他一口答应退军,也是有条件的:“让我们走也不是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怎么说也要让钱家给我们补一点粮草才行,要不然回去没办法面对父老乡亲。”
这分明就是讹诈,但是信使接受良好。如果对方一口答应却不撤军倒是有些麻烦,对方要是提的多,大家来往扯皮砍价才是最妥当的。
“这个好说,钱家有这么多年积累的家业,稍微从指头缝里露出来一点也够你们用的了。”
既然人家这么有钱了,不多要点儿也对不起钱家这么多年积攒的家业。
荀鹤说:“除了我们回程的粮草,还有就是我们那些战死了的兄弟也要赔偿。不多,一个人一百两银子吧,我们前些日子攻城战死了大概有一万多人。”
“具体多少数目您提出来,我们回去告诉钱家,让钱家斟酌。等他们决定了再给你们送消息过来,你们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有。”荀鹤说:“前些日子我们神女率军攻城的时候被几个莽夫惊着了,可能您不知道。我们神女是最仁慈善良的,这件事她没放在心上,我们却咽不下这口气,毕竟您是读过书的,知道主辱臣死的道理,所以我们不得不计较。我们打听过了,说是惊了我们神女座驾的是一个叫做周挺的武将,让人把他的人头送来就成。这区区三个条件,钱家要是不答应就说不过去了。”
信使想了想,前两个要求都不过分,最后一个很难说,毕竟乱世当中,一个有本事的武将很难得,他不敢一口应承下来。“我们也是替人家传话,这事儿我们如实回去禀告,无论有没有消息,我们明天再来。告辞。”
荀鹤送他们出大营,信使在大营里面看到很多营帐都是空着的。最近一段时间天气冷,大军要么是在营帐里面烤火取暖,要么是在外边操练,外边操练的人不多,营帐又是空的,信使们看了一眼匆匆的离开了。
在县城的东南方向,富贵也赶来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狐裘坐在雪里里烤着火。
石磨从马上跳下来,急匆匆的来到他身边:“主公,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