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在不停地跳转,灰白压抑的主楼,阴森狭长的楼道,哀号满屋的房间,最后停留在一个最边上的小房间里。本来雪白的墙壁现在却是血痕斑斑,虽然没有亲历现场,那浓重的血腥味却好像马上充斥到了我的四周。墙壁上的血迹杂乱不堪,但是仔细辨认还是能很清楚地分辨出都只是两个字“刘叶”!
“小……叶……”刘法医的声音更显苍老,人也从椅子上直滑到了地上。
刘法医这两个字刚说完,就只见整个画面完全被一堆乱腾腾的头发所充斥,接着像是电影慢镜头播放一样,头发的主人缓慢地一点一点转过头来。满是血的右脸颊,惨不忍睹的血迹斑斑的鼻子,一只手还放在上面的左脸颊,随着手的主人的一动,一大块带着血的皮肉被生生撕了下来,接着就只见她拿着自己的那块血肉在墙上抹了起来。“刘叶”,又是这两个字,她反反复复地都在写着这两个字。刘叶这是在干什么?紫魅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刘叶在墙上不停地写着,反反复复写着自己的名字,好像这个名字就是现在她生命中的全部。我们五个人都在这个小小的休息室中僵立着,没有人移动,没有人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看着这残忍的一幕在毫不停息地上演,这比最恐怖的电影还要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我仿佛可以听到手在墙上移动时的“嚓嚓”声。过一会之后,就只见刘叶慢慢转过头来,对着我们,满脸都是泪水混着血水,哽咽着喊了一声,“爸……爸……”刘法医也哽咽着,从地上扬起了脸,一点一点向前爬着,手高高扬起,好像要去抚摸刘叶的脸。
“爸爸……不……要……过……来。”刘叶都已经快泣不成声。之后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稍微向上扬了扬。“爸爸,就这样听我说。我其实早就已经死了是不是,我到今天才知道。之前我一直疯疯癫癫的,给您添了很多的麻烦,我在这首先要向您说一声‘对不起’。我欠您的今生我是还不起了,只能期待来生还能做您的女儿。呜呜……”刘叶说着哭了起来。刘法医则只是嘴在不断颤动发出嗯嗯的声音。
“爸爸,不要再错下去了,死没有什么可怕的,有的时候死简直比饱受折磨地活着还要幸福快乐。我不后悔当初签下了那个契约,因为我必须要把事情搞清楚,搞不清楚的话我活着也没有意义。我只希望这一切能够早点结束,一切都能够回到起点多好,没有死伤,没有痛苦,没有错误。”
“小……叶……”刘法医嘴里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啊!”画面中的刘叶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头却还是高昂着望着我们,嘴角蠕动,好像要说什么,可是嘴张着,这次却不再有声音发出来。紧接着就只见她的身体上的肉在一块一块地开始往下掉,掉在地上之后马上化为一滩脓水,腿上的骨头也慢慢地清晰可见,然后是上半身,再有最后到头颅,她的头在不停地摇着,脸上的皮肉也随着她的摇动四溅。最后只见她像没有了支撑的架子一样散落到地上。刘法医大叫一声昏了过去,尚宇也早已经不省人事。倪彻,苏木白,还有我,我们三个像泥塑一样,就这么呆站着,看着惊恐的医护人员冲进来,惊恐地又退出去。
“魍的杀人手法。”感觉好像有一个世纪之久,倪彻突然这么说。在宁谧的屋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吓得我一激灵。
“是他的,独一无二的杀人手法,看来他也开始行动了。”
“魍是谁?”他们两个说的是谁,我是一点也摸不清楚。
“魑魅魍魉,你应该听说过。”
“四小鬼?”我对“魑魅魍魉”的认知也就只有这么多,这还是源于纪晓岚的一副对联“我俄人,骑奇马,弓长张,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尔你人,袭龙衣,伪为人,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靠边”。
“魑魅魍魉,现在通俗的理解就是鬼,四只小鬼。其实他们并不单单是四只小鬼,他们其实是魔王手下的四大护法。当初魔王遇难,他们也难免一死,死后入幽冥界,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但是,”倪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第一百五十九届冥王见他们诚心悔改,法外施恩,把他们从十八层地狱中给放了出来,交给他们一个任务,就是驻守鬼界入口,俗称鬼门。没想到二十多年前,他们几个趁乱从鬼界逃了出来。”
“所以现在就是他们四个在为害人间?”
“但愿是只有他们四个,可惜啊,实际上并不是。”倪彻说着歪头看了看苏木白,“木白对这一点应该比我更清楚。”
“也许我是更清楚,但是好多事情我并不清楚。”苏木白好像在打哑谜,清楚就是清楚,怎么好像又是不清楚,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也许吧,那并不是你。”倪彻的话更是让我一头雾水。
“你们两个能不能把事情说明白一点?”
“于陌,好多事情是说不明白的,要你自己去发现,去记起。我们现在的任务只能是尽快找到魍,让他不要再伤人。毕竟魍和魉,还有可说服的余地。”苏木白说着转身继续盯着白墙看去。
工作人员在清理现场,室外围了很多人,都眼睛眨也不眨地向里边望着,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是什么,木讷,呆滞。在一群人中有一个人却很特别,她满脸笑容,和其他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她在笑,开心地笑,一笑脸上的那块刚刚愈合的疤痕就会紧紧地皱起来,可是她还是在笑。
“季然?”我失声喊了出来,这个在笑的人正是季然。
“她笑得太诡异了,这个笑容……”倪彻说着没有再说下去,睁大眼睛看向苏木白,苏木白也惊恐地看着他,“这个笑容不是她的!”
“ 那是季然,是季然在笑。”我急于向他们说明那就是季然,我并没有认错。
“是季然,但是那不是她在笑,是紫魅,那是紫魅的笑容。”倪彻笃定地说着。
“季然要出事,于陌我们快去。”苏木白说着拉起我就向外跑。
苏木白拉着我,倪彻在后边跟着,我们几个直接奔进了第四医院的大楼。这个医院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都是压抑得令人窒息,要不是非来不可,我真的不想和它有任何接触。刚进到楼道门口,就差点被一个人撞一个趔趄,有人好像比我们还要着急。他甚至一声对不起都没有说,就径直还在向里跑。
“林峰?”我试着叫了一声,就只见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大口喘着气,整张脸涨得通红,眼睛也是通红。他看看我,接着说,“季然要出事,快来不及了。”说完继续向前跑。
我们紧跟着林峰,冲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我差点一头撞在林峰身上,林峰忽然立在门口不再移动,肩也垮了下来。我不禁心里一凉,慌忙问到,“季然出事了?”
“没有,她没事。”林峰虽然背对着我,可是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语气中的轻松。
“季然,你没事就好。”林峰说着走进屋里,直接抱住了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