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烟眼睫微颤,又揪了揪手里的帕子。
他跟前就两个得用的小厮,居然还要亲自去做烧水这样的粗活。就是她,也不至于如此。
他果然过得很艰难。
珠珠捧着她买的物件姗姗来迟,后面还跟了一个端着汤药的婢女,当她看见书房里的虞烟,纵使极力掩饰,也露出一丝惊讶。
婢女紫嫣知晓世子的性情,不敢多言,搁下汤药便悄声退出。
这汤药是顾太医开的方子,谢兰辞只瞧了一眼。
不经意间与她四目相对,想起相锦把人找来的由头,道:“虞姑娘有什么好法子。”
虞烟觉得他又是受伤,又是少眠,再这般下去不知道会虚成何等地步,心下泛起怜惜,当即热心地介绍起来。
“……这个香囊,是我找人新做的,和我之前带在身上的一模一样。你试试看。”
一一讲完她带的香片药丸,说到香囊时,虞烟目光躲闪,双颊热意攀升。
照相锦的说法,谢公子在那粗陋农舍待了两日就能安然入睡是她的功劳。可她就是给他吃了颗糖丸,把她的枕头借给他用,毕竟他当时看起来脸色苍白,很像快死掉了。
她后来回到家中,发现原来那个香囊也丢了。指不定被关的那几日,香囊根本不在她身上。
她又没有碰他几次,哪里会有这般明显的作用。
何家派来应付她的喜婆,说了些春宵日短的话,还跟她说洞房后必定睡到日上三竿,往后要酣睡好几日。
但他们根本没有……
谢兰辞听过相锦的说辞,知晓她为这个香囊费了心思,还拜托掌柜给她弄得仔细一点,便伸手去接。
虞烟脑子里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把香囊递给他时,碰到他指尖,像被烫了一般,飞快缩回手。
“这个香囊,有没有什么讲究?应置于何处。”谢兰辞思及那个成双成对的姻缘符,摩挲了下软滑的布料,斟酌言辞开口问询。
“香气很舒服。你快闻闻。”虞烟轻舒了口气,一脸期待地看他。
谢兰辞五感灵敏,除去香囊本身的气息,还闻到了一丝柔和的淡香。思及后者的来处,他手指微僵。
“喜欢吗?”虞烟大约很希望得到他的肯定,小声追问,“香不香?”
若他没闻出那股淡香,第一个问题是可以作答的。
但是……
谢兰辞垂下手,尽力忽视那香气的影响:“是很舒服的味道。多谢。”
谢兰辞少眠的病症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身体的劳累尚能接受,心中疲乏却难以消解。
何员外家中奴仆无一逃脱,唯有特意请来的送子仙长消失无踪,其身边伺候的小仆供出了些许消息。
照何老员外的身子,想要纳妾生子是天方夜谭,找来这等人物相助也不奇怪。但按那小仆的说辞,那位装神弄鬼的大师来路不清,而且分明更擅长医治疑难杂症,却要送上门来帮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员外。
“可能是何家给的银钱太多,一时心动也是有的。”小仆恐惧不已,说得磕磕巴巴。
“还有就是,听说那位小夫人容色极盛,找不到能与之匹配的男子。这才精挑细选,最好洞房那次就能成事。”
犯事的主谋都没那人跑得快。相锦心有疑虑,又去查探一番,将虞烟身边几人也都查过,这才会出现在武馆,与她狭路相逢。
往日暗夜寂静,谢兰辞翻几页诗书,便将漫漫长夜打发过去。
虞烟却好像一门心思为他想法子,秀眉轻蹙:“若这也不成。那你试试睡前吃一两块牛乳糕,再把纱帐换了,屋中只留一盏灯,放在五步远的位置。这方法很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