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小猫离开洞府的刹那,黎昀醒了。
洞府的阵法与他的神识直接相连,有人进来,又或是有人离开,他都能感知到。
让他醒来的却不是这个原因。
让他醒来的——
是那漫无边际、深入骨髓的寒冷。
黎昀支着身体,半坐起来。
眼前没有初七的身影。
它走了。
他抬手,抚过外袍上的褶皱,好像还残余着它曾经停留过的温度。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寒毒,能够面不改色地平静承受。
却未想过,他从前能承受——
是因为他从前没有感受过温暖的太阳。
他静静地独坐了一会儿。
想起昨夜那仿佛抱着一个火炉的温暖,眼前的寒冷,似乎就已经变得令人无法忍受起来。
……连眼前的孤寂也一样。
屋里少了一只乖巧的小猫,只留下满屋珍贵的、无用的死物。
死气沉沉。
黎昀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这个词语,出现在自己的宅院里。
曾经有好友劝他换一处洞府,他却并未觉得自己居住之地有何问题。
剑修,必须耐得住苦寒与寂寞,这踏雪峰便是绝佳之处。
他习惯独身一人,也远离一切纷扰。
没想到,区区一个晚上,初七便改变了他。
他这洞府,属实了无生趣了一些。
他指尖拭过斩风的断刃,低声道:“初七还会回来么?”
似是与手中断剑对话,又似是自问自答。
“它会。”
他的直觉告诉他,它还会再来。
因为它有一双,对他无限渴慕的眼睛。
他拿起一方软布,擦拭着斩风。
本命剑,是剑修一生中最重要的同伴。每日清晨将本命剑细细擦拭,已成为他溶于呼吸间的习惯。
哪怕斩风的剑身,本就一尘不染。
擦拭完毕,他放下软布,轻抚斩风,忽而微微一怔。
他在这明亮如镜的剑身上,望见了自己的倒影——
满头白发中,鬓边惊现一抹浓黑。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被寒毒冰封,久久无法运行的经脉也有了一丝松动。
黎昀捏起那缕黑发,缓缓坐直了身体。
……
南絮飞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