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川却置若罔闻,眼神空洞。
魂体在剧烈地颤抖。
“别想了,阿川!”容昭扬声道。
可却丝毫不起作用,风声顿时响起,桂花树叶簌簌而落,窗户上糊的纸被风刮破,裂成几瓣,可怜地挂在窗框上。
檐下的灯笼摇曳,烛火明灭。
仿若地狱!
容昭动弹不得,长发高高扬起,院子中尘埃扑面,她抬手用袖子掩住脸。
风越来越大,有树叶被裹挟着吹起,锋利得如同刀刃一般,瞬间割破了容昭裸露在外的手背。
白皙的皮肤瞬间裂开一道口子,殷红的血蜿蜒流下,滴入脚下的青石板。
有什么气息在空气中涌动。
似血腥、又似异香。
如同丝线一般,从阿川的鼻尖钻了进去!
他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
庭院中风声渐歇。
桂花树叶飘落在地面,檐下的灯笼不再摇曳,烛火安稳。
容昭的衣摆垂落,她微微松了口气。
抬眼时,却见阿川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手背的伤口。
他的嘴唇嗫嚅了半晌,最后轻声道了句:“抱歉。”
容昭捡起被风刮落而碎了一地的茶具,摇头道:“无事,我方才是否说错了什么,你才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阿川猛地闭了眼,无数的记忆碎片冲进他的脑海,沉重到他无法喘息。
他苍白了脸,却并不回答,只是往正房中走去,背影并不像原先那般挺拔,仿佛有什么,压垮了他的脊梁。
容昭虽不解,但也并没有追问,只是起身找来药箱,简单处理了手背上的口子。
窗户纸全都破了,明日还须得找个工匠来重新糊,院子也得重新打扫,容昭盘算着,受伤了的手放在膝盖上,脸上不见愠色。
阿川躺在榻上,他闭着眼,眼前却仿佛走马灯一般,他记起了许多的事情。
却也因此肝胆俱裂!
不记得难过是什么样的情绪,但此刻的心情,应该叫做难过。
日升月落,又是一天。
容昭起身时,阿川神色如常,他依旧坐在桂花树下,执着树枝不断地写着什么,写完有划掉,终没有成文。
见到她推门而出,他如同犯了错了孩子一般,起身垂首站着。
容昭哑然失笑。
她走近些,看着他脚下那一片未铺青石板的土地上,勾勾画画,一片潦草,轻声道:“会写字?”
阿川点头:“我父亲让我上过学、读过书,我原本也是要参加科举的。”
“那你这是写的什么?”
阿川微微一笑:“随手写的字,做鬼太无趣,凭此来打发时间。”
容昭点头,随后便打算去洗漱。
阿川在身后叫住她,声音很轻,又仿佛有着其他的情绪,他问道:“姐姐,你之前说的愿意帮我完成心愿的话,还算数吗?”
容昭回身望着他,眉眼弯弯:“当然算,你想起自己有未了的心愿了?”
“嗯。”阿川点头。
“那等我用过早膳,你便说与我听吧,只要不是谋财害命的坏事,我都愿意替你达成。”
阿川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似乎到此刻,他才明白该如何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