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上第二天就离开了。
也是这天,惢嫣的创口出现腐烂的状况。
那一整块变得又肿又痛。
裴厌缺喂她喝了麻沸散,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府医刮去腐肉时却还是疼醒了,眼泪几乎是飚出来的。
她紧紧攥着裴厌缺的手,将头埋在枕头里,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
她每痛呼一声,他都要后悔,当初为何没早点赶到,当初她叫他留下时为何他没答应……
不住的也红了眼眶。
他大掌抚着她后脑勺,头挨了上去,他无法分担她此时的痛苦,如是安抚,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也不知过多久,腐肉终于被尽数刮下。
她背脊是一大块深红色的肉,合着血水、胧水。
上了药后惢嫣虚弱的睡了过去。
枕头和面上是一片湿濡,青丝乱七八糟的沾在面上。
裴厌缺轻轻拭去,轻吻落在她额头。
只是眸中猩红久久不散。
“主子。”珠帘外传来莫邪低声。
裴厌缺闭了闭眸,悄身走出了屋子,“何事?”
“主子,今日朝堂上,相爷有难了!”莫邪面露焦急,“锦衣卫指挥使柳乘风控告相爷养有私兵,还准确说出,在东南一带,皇帝龙颜大怒,扣了相爷在宫中监视,并且派人前东南去查看了!”
裴厌缺瞳孔微缩,身侧的拳猛的收紧。
柳乘风?这个人……怎么可能是他?!
“父亲的情况如何?”
“主子放心,相爷只是被扣,有朝臣拥护,没有得到确切认证,陛下不敢下手。”
裴厌缺的脑子飞速运转着,消息是如何泄露的。
柳乘风?
那废物,给他两辈子他也查不出什么来,是谁告诉他的?是皇帝?——皇帝怎么可能知道!
“主子,咱们现在怎么办,是要军队继续行进,逼宫强救相爷,还是撤回去,隐匿起来?”莫邪低声问。
朝堂一但结束,必定有禁卫军来围困相府,谁都不能踏出一步!他们现在必须早做决定!
裴厌缺陷入两难。
他同父亲早谋划,私兵走山路,夜入上京那一刻,就是他们逼宫杀帝之时!
但谁也不知为何会生这样的变数。
他们的计划应当是最为隐秘的,一切消息都是单线联系,只有他们最信赖的、手中持有“甲”字符令的人知道确切的计划。
裴厌缺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人。
谁都值得怀疑,而谁都不会是那个人。
裴厌缺头一次觉得焦躁不安。
倘若父亲不在皇帝手上,他定命令军队飞速前进,最迟明晚就被抵达上京!
但而今,他有一丝异动,都可能叫父亲人头落地!
“莫邪,吩咐军队原路撤回东南!”
犹豫只在一息间,裴厌缺很快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