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整颗月,都是活着的。
到了第二天晚上,小兰斯被拖了出来,挟持着穿过密密麻麻的异种,最终被推到在空气的中间。他被强迫着平躺,仰头露出小脸,衣服全部被撕碎,赤|裸的胸膛被涂上奇异的汁液。那是一种古怪的味道,让小兰斯的脑袋逐渐昏沉。
还有其他七八个人,也被推到在边上。
他们的年纪比兰斯要大,脸上都露着怪异的喜悦。当刀尖扎入他们的心脏时,那种癫狂的兴奋到了极致,嘶嘶声里满是狂躁:“我主——”
隐秘、扭曲的歌谣响起,从四面八方来。信徒低低吟唱着,高高嘶叫着,人体狂躁地舞动起来。
砰——砰砰——
小兰斯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跳的速度一次比一次还要快,好像要扑出来。身体里仿佛扭曲出第二个意识,在窃窃私语着想要挣脱出来。负面的情绪一个接着一个浮现,让他漂亮的小脸狰狞起来。
他感到——
月亮,变大了。
那仿佛一张逐渐放大的人脸,一步步靠近,整个天空不知在什么时候,几乎被硕大惨白的圆月占据。
祭司露出疯狂的喜悦,已经不知道多久,头一次看到祂如此靠近。他抬起手,在他的示意下,剧烈的震动声里,地底露出了一个硕大的池子。
那是一个无比长的血池,浓稠的黑色铺满了底部。
匍匐在地上的职业者们站起来,他们从黑暗里抓住一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割开他们的喉咙,将他们丢到池子里面去。池子里逐渐弥漫出一种奇怪的味道,与刚刚涂抹到小兰斯身上的汁液有点类似。
那让小兰斯想吐,却又无力挣扎。
他在祭坛上挣扎,细弱的手指抓住地面,几乎抠断了指甲。小兰斯喘息着抓住自己的喉咙,不经意碰到了冰冷的藤条。
昏沉的小脑袋随之清明了一些,兰斯知道那是洛。
洛,是他给以撒兰草起的名字,尽管洛从来不回应这个名字,可小兰斯还是一直这么叫他。
……啊,他要死了。
小兰斯从没有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这点。死亡就像是冰冷的梦乡,沉眠到地下,会坠入无望的黑夜里……可如果寻常普通地死去也就算了,如果死掉在献祭里……他剧烈地喘息着,看向倒在身旁的几个信徒尸体。
他们的脸上残留着狂喜,面孔却已经惨白,死亡的气息笼罩着这片祭坛,冰凉的刀具停留在他们的尸体上,无比吸引着小兰斯的目光。
那么近,近到只有一步。
他蠕动着,如同一具尸体,如同一条藤蔓,他慢慢地、缓缓地得到了那匕首。利器入手的时候,小小的身体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那几乎是眨眼间的事情,小兰斯就已经用匕首贯穿了自己的胸口,剧烈的痛苦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一阵阵抽|搐着,可他的身体仿佛还带着本能地抽|出了匕首,痉挛冰冷的手指发力,将趴在他肩膀的洛扯下来,用力塞在了那个血窟窿的位置上。
以撒兰草几乎是在被塞进血窟窿的瞬间,就开始疯狂抽长。
祭司发出一声尖啸,一个闪现出现在小兰斯的身前,将他的身体提了起来。或许是那汁液的力量,也可能是以撒兰草的原因,小兰斯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力气,将那句藏了很久的话说出来。
“……兰斯……讨厌你们……”
爸爸是坏蛋。妈妈也是坏蛋。爸爸妈妈喜欢的东西,也是坏的。血是让人讨厌的,死亡是让人害怕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好的。
小兰斯不想让他们成功。
不论是任何东西。
如果死亡能终结一切,那兰斯就去死好啦。
死掉前,他的尸体,他的心,要是能让洛吃掉长大,那就更好啦。
四肢无力垂下,死亡即将真正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