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京兆尹一街之隔的酒馆二楼,厢房窗棂开着。
从下往上瞧,能看到两位年轻男子坐于窗前,遥遥望向京兆尹大门。
大门外,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众人接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品大员梁国公,竟然屠杀桐乡六村共两万多名百姓。
这样罪恶滔天,令人发指的惊天大案,任谁听到都会义愤难平。
轻轻松松便引起众怒。
案子还没开审,门外已经有人大声斥骂梁国公仗势欺人,泯灭人性,禽兽不如。
他们的骂声如同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眼神中充斥着愤慨与仇恨。
对于梁国公这样十恶不赦之人,就应该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你不担心吗?不用下去看看?”
棂窗前朱漆桌案旁,洛珏手撑着下巴,视线从窗外哄乱的场面收回,挪至对面青袍男子身上。
青年闻言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握起茶杯,递于唇边,
“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既要发作,便要一击即中,否则便是前功尽弃。”
“也对!”
洛珏点点头,“毕竟除了你之外,有人更希望梁元忠能被拉下马,他肯定会出手相帮。”
沈北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重新看向窗外。
京兆尹正堂上。
黎成荫再次拍响惊堂木,震慑门外哄杂的人群。
恢复安静之后,他重新开口道,
“柳月盈,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拶指之刑极其痛苦,便是寻常男子都受不了。”
“让我来!”
年仅十岁的少年满脸通红,不知出自于对于仇人浓烈的恨意,还是惧怕这满堂的杀威棒。
宋怀安朝堂上叩了几个头,“大人,就让怀安受此刑罚吧!”
“怀安!”
柳月盈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伏低身子,
“大人,只要能讨回公道,民女愿意受刑,区区拶指之刑而已,难道会比桐乡两万无辜丧命之人,更为惨痛吗?”
黎成荫重重叹出一口气。
京兆府尹在江都城中只属于末流小官,但却有直达天听的特权。
凡遇大案特案,细细筛查真伪之后,京兆府尹可亲自进宫,将案卷呈于陛下面前。
桐乡此案牵扯朝中大员,若不能由他直接将案宗呈给弘阳帝,便只能移交至刑部勘察。
那刑部尚书乃是梁家后辈,届时一番重刑拷打,只怕柳月盈这位原告,也能打成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