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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帅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叹气起来。温博凉平日是什么样的为人,大家心里其实都清楚,但类似的事情听得很多,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温博凉会不会就这么做了呢?
大家念头一歪,心思便不稳了,那种怀才不遇的怨气,开始一点点在办公室里蔓延。
坐在角落的Andy一直没怎么说话。他性格如此,从小便在一个周围人都比他大的环境里生活学习,很少有同龄人,所以一般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这时Andy取下脑门上硕大无比的耳机开口,说:“舒总监以前本来就是学计算机的,为什么不能来工程部?”
Andy这么一说,孙帅顿时感觉被人戳了脊梁骨,他像是被踩着痛脚一样,几乎跳了起来,说:“那是以前,现在他早转行了,你再让他来码代码,我敢说他屁都写不出来。”
会议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大家默契地不再说话,孙帅下意识往大门的方向看去,温博凉已经就在会议厅外了。
温博凉穿着舒适的深蓝色羊角纽扣大衣,藏青色围巾,以及黑色皮靴,他今天心情很不错,直到一字不差地听见大家的谈话,然后眼神变得很冷淡。
他对孙帅很失望,一个优秀的人,应该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而孙帅连人都没见到,便已经开始捏造一些莫须有的事实,给其他同事灌输先入为主的负面思想,这对一个团队都是不利的。
温博凉缓步走进会议厅,说:“今天开会的目的,我想孙帅已经跟大家说了。”他冷冷地看了孙帅一眼,然后继续说:“但是他一句话都没说对。”
他身体微微让了让,请舒柏晧走到大家面前,说:“我请大家重新认识一下,这位是行政部门的舒总监,他今天来,是来接受大家的面试。”
温博凉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他这么做不只是为了公正严明,更是为了舒柏晧好。如果舒柏晧今天的自我陈述不能说服在场的大多数人,那么他以后进入这个部门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所以还不如用这种方式,好好证明自己,让大家心服口服。
孙帅觉得自己差不多被狠狠打了一个耳光,有点坐立不安地在位子上扭动着。原来人家压根没准备走后门,而是要光明正大地进来。
温博凉继续说:“虽然舒总监跟我是多年老友,但是我一向认为,任人唯贤,用人不避亲,如果舒总监在专业技术方面水平过硬,我觉得不能因为他和我是老同学,便不给他提升的机会。”
大家都不说话了,安静地低着头。
温博凉转头看向舒柏晧,眼神变得温和,他说:“准备好了吗?”
“嗯,”舒柏晧点点头工作多年,早已学会在职场如何消化自己的情绪,他将孙帅对他的编排抛之脑后,然后将自己准备的个人陈述导入电脑里,投影在大屏幕上。
当舒柏晧站到台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本来与计算机没有关系的行政工作经验,此时也变成了他的优势,他可以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他的谈吐自然而幽默,说起自己本专业的问题,两眼发光,莫名地有感染力。
大学四年,他的成绩优秀,绩点前20%,考取了各项证书,英语六级,计算机四级,还有微软认证证书,他的大学毕业论文是互联网框架建构,与温博凉的分散式互联网不谋而合。
当舒柏晧在台上说完,下面本来不服气他的人,也放软了口气。
一个人问:“可是舒总监,”他们依然改不了口,“你明明挺厉害的,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来呢?我当然没有说你现在工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舒柏晧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他想了想,说:“一家公司就像一艘船,需要掌舵的人,也需要掌罗盘的人,一些细碎的事情虽然无趣,也必须要人来完成。”
听的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说:“舒总监真的在公司好久了……我觉得他虽然很久没碰这个了,但是他对公司业务的了解,对我们业务的了解,要比新人,甚至有的地方比我们都还要清楚……”
“嗯,我也这么觉得。”
舒柏晧松了口气,他以为同事们要更难搞一点,但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你厉害,技术水平过硬,他们就服你,就听你的。
“我觉得还是不妥!”孙帅不依不饶,“漂亮话谁不会说,是人长了一张嘴,就能把自己说得天花乱坠,舒总监到底什么水平,我觉得就要拿出东西来。”
“拿出什么东西?”其他人问。
孙帅便道:“试一下吧,我们不是总玩那个扫地雷的比赛么,舒总监也来参加一下,至少给我们证明自己的能力到底怎么样,而不是光用嘴巴说。”
大家若有所思,虽然孙帅的提议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现在这么快就让舒柏晧当场给他们编一段程序,要求没bug,还速度快,难度还是很大,他们经常编程,经常玩这个比赛的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更何况是舒柏晧这种刚重新捡起来,正在摸索阶段的人了。
孙帅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苛刻,但他这么一说,舒柏晧骑虎难下,他再怎么好拒绝?如果拒绝了,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说明自己刚刚的侃侃而谈全是骗人的,自己的实际水平不过是半杯水;但是不拒绝吧,这就更尴尬了,如果到时候没编出来,那得多丢脸?
舒柏晧愣了愣,那个扫雷游戏他昨天晚上刚玩过几次,温博凉还帮他捉了bug。
这算不算温博凉提前帮他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