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乘有点无语,关闭智脑屏幕,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小声嘟囔,“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的样子。”
贺问霄很轻地笑了一下。
朗乘打完哈欠,眼角还堵着几滴挤出来的泪水,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那抹笑容,吓得他揉眼睛的手楞在了原地。
即使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有着一模一样的名字,朗乘原先却很难将梦里的男人与现实中的贺问霄重叠。
那些梦里的生死存亡、背叛与忠诚、以及帝国权力旋涡中的勾心斗角都离他的生活太远。
梦中的贺问霄气质更加冷漠,即使在一同亡命天涯的时刻,贺问霄也更多的留给他一个威严、冷漠的背影以供追随与效忠。
除了罕见的笑容。
在他神兵天降干翻了帝国第一监狱的守卫,扬言要劫狱时,贺问霄忍不住笑了一下。
先是眼睛慢慢弯起,视线低垂,银灰色的睫毛轻颤,嘴角上扬出小小的笑弧,却很快消弭于无形,如同一丝清风散落于幽深的湖面。
朗乘还是揉了揉眼睛。
能让一个雕塑般的美人因自己展露笑颜,确实是件很美妙的事情,但朗乘左思又想,还是没有借此蹬鼻子上脸。
毕竟这美人弄死他就像伸出手指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工作之前,我能去见见我弟弟吗?”朗乘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一个不出错的回答。
他的回答却出乎贺问霄的意料。
原以为,朗乘会问一些和病毒相关的事情,又或者为什么要开通直播,为什么选择典狱长和曾榆做小白鼠……
贺问霄甚至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回答。
他唇角微抿,“明天上午八点之前,你随时可以见你弟弟。八点到我办公室,我们准备出发。”
“去哪里?”听到要出发,朗乘精神一振,他实在不喜欢盖尔文监狱的氛围。
贺问霄从笔筒中抽出一只鹅毛钢笔,蘸了墨水,一边书写,一边回答:“去找当初想从你手里购买病毒的人,刚刚中间人招了,供出买家的联系方式。我已经将你要出手病毒的消息放出去了,对方要求48小时后交货。”
朗乘站起身来,“在哪里交易?”
贺问霄刚想回答,朗乘便挥了挥手,说道:“抱歉长官,我不该多问的,明天我保证按时出发。”
贺问霄停笔,面色隐隐有些不快“为什么叫我长官?”
朗乘在心里骂了一句真难伺候,脸上却扬起真诚的笑容,“我看其他人都这么叫,没想到您觉得不合适。我还是叫您贺老板吧,毕竟我们只是短暂的雇佣关系,我也不是您手下的士兵。”
贺问霄的笔尖在纸上泅出了一团灰蓝的墨迹,他低下头,抽出另一张干净的信纸,“你随意,走吧。”
朗乘懒得揣摩他的想法,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没克制住好奇心,朝贺问霄的办公桌上瞥了一眼,发现他拿钢笔郑重其事书写的那封信,开头赫然是——请假条。
关上贺问霄办公室的大门,朗乘忍不住挑眉笑了笑。
不管多么威风的贺家大少爷,旷课还是得请假。
朗乘离开后,没有受到任何盘查或限制,似乎是贺问霄给了他不低的权限。
盖尔文监狱是典型的帝国实用型审美,一个个牢房像小方块一样堆在一起,其间有着明确的路标,保证人不会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