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华很快就醒了过来,闻到了一点米香,唤了一声:“小亚!”
立即就听到了女儿的声音,“妈,你醒了,可吓死我了。”又见女儿朝外面喊道:“沈姨,我妈醒了。”
宋春华有些艰难地转头,就看到了沈爱立,忙挣扎着要坐起来,很是意外地道:“大妹子,你怎么来了?”
就听沈爱立不赞同地问她:“大姐,家里这么困难了,怎么还给我送吃的?”
宋春华苦笑道:“大妹子,你那么好心给我帮忙,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不值当什么。”
要是换作平时,家里富裕一点,一罐子腌鱼,确实不值当什么,可是眼下宋春华家里的光景是这番样子。
她把鱼拿去换粮食,怎么都能撑两天。
这时候,十四岁的左学武端着一碗米粥过来,看了一眼沈爱立,轻声和母亲道:“妈妈,你先喝碗粥,沈姨给家里买了一点米。”
宋春华此时胃里正烧的难受,也没再客套,忙接过来几口就喝了,等她稍微缓些,才告诉爱立,本来家里不至于一粒米都没有,因为先前她回宜县,和邻居借了一点路费和盘缠,现在人家家里小孩生病了,等着急用,她这两天立马凑钱还给人家了。
就是哥嫂给的一点现钱,留给孩子们读书用的,不到要命的时候,她都不舍得拿出来花用,准备吃几天野草糊糊,等下个月化冻了,湖面上好打鱼了,她再在工厂里接点拆线头的活做做,日子也就熬过去了。
可是这天冷,野草也不是很好挖到,她都紧着孩子们吃,没想到自己会到下。
先前在火车上,宋大姐那么和善、热情,爱立都以为她是人贩子,没想到家里这么一番光景,她在外面还那么乐观。
她听小亚说,她爸爸本来是当兵的,半年前没有了,家里生活一下子就没了着落,爷爷奶奶一直跟着叔叔过日子,完全不管她们。小亚说她前两天饿得就蹲在爷爷奶奶家的墙根下,奶奶也没喊她进去喝一口水。
她和哥哥说,哥哥让她以后就是饿死了,也不去爷爷奶奶家讨饭,她这两天就没敢去了。
听得沈爱立心疼不已,此时问宋春华道:“大姐,你有没有想过回宜县,户口也迁回去,跟着哥嫂过日子呢?到底有个亲人能搭把手。”
宋春华唏嘘了一声,“大妹子,怎么没有想过,就是我娘家情况,你也知道的,大侄子才出了事,家里也是捉襟见肘的,我们娘仨现在回去,不是逼我哥嫂的命吗!”
“那部队里的抚恤金呢?”
“还没有拿到。”
沈爱立松口气,至少还有一笔抚恤金,估计能有个几百块钱,她们一家撑几年是没问题的。等两年,左学武就大了,能进工厂做工了。
又宽慰了宋春华几句,留了十块钱和一点粮票,“大姐,你先好好养身体,熬过这个月就好了。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你就来棉纺厂找我,怎么说,咱们也是老乡。”
宋春华点头,拉着爱立的手,许久没有说话,这次要不是沈妹子伸手帮忙,她想自己怕是这个年都过不下去了。
沈爱立和李婧文走的时候,小亚送了她们好些路,还是沈爱立劝她道:“你妈妈在家,还要人照看,你自己也要多休息,姨姨下回再来看你们。”
小亚才停住了脚步,望着她们走远了,才有些不舍地往回走。李婧文和沈爱立道:“小亚今天估计吓到了,你恰好过来帮了她们,她可能就对你产生了一点依赖心理。”
沈爱立来这边第一天的时候,就尝了一番饿肚子的滋味,特别能理解宋大姐一家的不容易,如果宋岩生没有出意外,她想宋大姐一家也不会陷入这样的窘境。
想着,下周有空再来看看。俩个人回到棉纺厂宿舍楼,宿管阿姨就喊住了爱立,“沈同志,这有你的一封信。”
沈爱立想不到是谁,接过来一看,是妈妈寄来的。
一回宿舍,爱立就拆开来看,妈妈说她即将前往申城,说她换了一些全国通用的票,问爱立在这边,有没有什么急需的东西,等她到了申城以后,给寄过去。又说贺之桢给她写了一封信,说张伽语那边已处理妥当,她预备去拜访一下贺之桢,以表感谢。
爱立看完了信,也略微松了一口气,小姨那边没事就好,而且这事恰好让妈妈觉得欠着贺局长的人情,俩个人能见面最好了。
忙给妈妈回了一封信,说她这边都好,不缺什么。
又给樊铎匀写了一封信,将这事和他说了,沈爱立总觉得,妈妈这次去申城的动机,怕是不仅仅不放心小姨和张伽语的事。那天妈妈告诉她要去申城的时候,她就觉得妈妈的眉眼间有些不一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而与此同时,琼山县黎族村落这边,樊铎匀已然彻底不管吴清辉,每天忙着监测橡胶生产的数据,早出晚归的,有时候文家人都吃了晚饭,他才披着星月赶回来,文奶奶就拿出灶上留着的饭,给他吃。
好几天,文奶奶对着他都欲言又止的,到底没把话说出来。
周三晚上,樊铎匀稍微回来早些,天才麻麻黑,路上遇见从地那头过来的文大山,俩人就一起结伴回家。
快到小溪边的时候,不期然地俩人又见到了苏知微和吴清辉。
不同于前一次,俩人只是在溪边散步,今个许是天有些黑了,村民们都回家歇下了,也或许是因为俩人已然处到情难自禁的地步,他们过来的时候,俩人正在拥吻。
刚好溪边有棵一人合抱的大柳树,俩人就靠在柳树后面,吴清辉的手还有些不老实,伸进了苏知微的衣服里。
樊铎匀和文大山刚好从侧边的小路上过来,一时撞个正着,樊铎匀微微咳嗽了一声,但是俩人可能正情热,竟恍惚听不见一样,吴清辉的手在苏知微的衣服里起起伏伏,文大山甚而都可以想象得见,那只男人的手,是正在揉搓,还是抓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