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趁机问:“我王府井然有序,各处伺候的都不缺,想来外头传的都是没影的事。”
“您是说『乱』兵冲进府里的事吧?”老嬷嬷叹口气,借着醉意道,“外头传
的不算错,那天半夜,人是真的进来了。”
程丹若故作惊诧:“他们胆子太大了,护卫呢?”
“王爷的脾气有些急躁,等闲不爱人伺候。平时就住在东苑的长观。”老嬷嬷谨慎地措辞,“那时候又是晚上,咱们底下的人不敢扰。”
程丹若翻译:鲁王脾气暴躁,喜欢杀下人,下人们没事不敢触霉头。
“我记得,那会儿快二天了,府里安静得很。我正准备睡下,忽然听见东苑那边有人喊‘走水了’。”老嬷嬷说,“您知道,秋冬天干物燥,保不准就有谁一时没留神,翻了烛台酒水,原没当回事。”
她陷入回忆,脸上浮现出惊惧:“可没过多久,有人说,叛军杀进来了。东苑那边了好多人,大家伙一下子就『乱』了。不瞒您说,亏得太妃娘娘一直在城外寺庙清修,不在府中,不然出点差池,谁担待得起?”
程丹若关切道:“您没事吧?”
“我们做下人的都住在后罩房,叛军只在院,找王爷就走了。”老嬷嬷说里,略微停顿,压低嗓音,“听说啊,东苑的地上处都是血,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儿,提多渗人了。”
“唉。”程丹若『露』出几分真切的哀『色』,“都是苦命人。”
份发自内心的感叹,微微动了老嬷嬷。的宫婢、美人,都是和她一样的下等人,谁见了,都要有几分兔狐悲,物伤其类的悲痛。
她的声音倏地清晰起来,方才故作缥缈的醉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感同身受的唏嘘:“可不是么,差一点点就熬出头了……”
程丹若心中一动:“都是些么人?”
“还能是么,当然是侍奉王爷的。”老嬷嬷不敢指责鲁王,只好含糊道,“佛家说,因果循环,可见是有些道理的。”
“是啊,多做善事,总有善报。”程丹若口中附和两声,心中却想,谢玄英不曾料错,鲁王府好像是有一点奇怪。
但怪在哪里,一时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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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谢玄英留在兖州府,却没有随程丹若一道进王府,只留了若干自己人在护军,随时通报消息。
他自己就在客栈住下,命李伯武和郑百户去探消息。
李伯武带来的是关于鲁王的传闻。
兖州府城中,鲁王的名声可以说是臭大街了。他爱好炼丹,在王府里建了一个长观,四处是搜罗道士,替自己炼制各种丹『药』,同时没冷落佛教,经常找和尚进府讲经。
百姓们都说,他是做贼心虚,怕府里枉的怨魂找他索命,才拼命找和尚镇压女鬼的。
个说法真切与否,暂且不论,但有一点很确定。
鲁王府经常人。
“城北的『乱』葬岗,隔差五就有人,都是年轻的姑娘家咧。”知的百姓如是说,“好些人家儿子得早,娶不起媳『妇』,就偷偷把人拖回去,和孩子埋一个坑里,配门亲事。老街口的媒婆就是专门干行的,家里发了大财——啧,全靠她男人在王府里倒夜香。”
如此暴行,哪怕是李伯武都要说:“报应不爽。”
谢玄英问道:“无教呢?”
“在本地流行好些年了。”李伯武忙说,“城里信的少,乡下人家多有拜无老母的,不过叛军作『乱』,好多人家都偷偷烧了神像,改拜观音了。”
他点点头,不多言语。
接着,郑百户带来了王府护军的消息。
夏朝建立之初,藩王有王府护卫指挥使司,约千人,但经历过叛『乱』后,一减再减,最后削成五百人的仪卫司,负责王府的日常护卫工作及出行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