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擦黑李沽雪先行探路,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到外岛的港口心里先嘶一声,因迎面遇上一队僧人。为首的一人李沽雪没见过,相信此人也没见过李沽雪,他领着一队十几名僧人正在舢桥上封路,甫一瞧见李沽雪,他单掌一礼:“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要下岛去么?”
舢桥逼仄,这一队僧人竟隐隐有合围之势,将李沽雪围在中间。
打头的这位,他的佛礼无懈可击,白衣洒然,他的眼睛清艳如花间慕晚晴,他的眉宇却像开败的花叶零落成污泥。李沽雪脑中灵犀闪现,面上不动声色:“并不是,我要到船上取些东西。”
“这等小事施主使个沙弥就是,何劳您亲自跑一趟呢?”僧人微笑道。
李沽雪面不改色,仰着下巴傲慢一笑:“只怕小沙弥点不清爷的灵签。”
“原来是贵客,是小僧唐突。”话虽如此,但是这僧人仍然率众围着李沽雪。
李沽雪一扬眉:“这是何意?”
僧人道:“施主稍安勿躁,今日岛上有珍宝失窃,因此要封岛一日,幸而施主并未打算远行,请施主见谅。”
李沽雪面露不满:“你这意思是把爷当窃贼了?”
僧人摆手:“是小僧的不是,这离得近了我方观得施主面相,梁柱端直,印堂明润,正是财厚德隆之相,又怎会是拔葵啖枣之辈。这样罢,”他向身后手下袍袖一挥,“以灵签相赠实乃玷污施主的诚心,小僧便赠予施主十壶琼荂酒及等数的圣水,顺带向施主赔罪,您看如何?”
李沽雪审视他片刻,哈哈一笑,大方收下。他大模大样上到自己的沙船,又大模大样吩咐点了两箱金锭,当着僧人的面丝毫不露破绽,又大模大样回客房,僧人的手下将酒壶圣水卸下一出去,他方脸色一冷。
若无意外方才为首之人就是令阿月和小傅多番忌惮的那个圣蕖,他带着人封了港,那今晚下岛的计划该如何是好?
计划搁浅倒在其次,关键是为何圣蕖偏要在这个档口封港?果真如他所言是珍宝失窃?
心知事关重大,李沽雪马不停蹄到对面屋里将事态讲了一遍,荣五第一个道:“外岛港口至少有几十架舢桥,他们能尽数看守么?或许能趁人不备,悄悄潜出去。”
李沽雪摇头:“既打定主意不许人离岛,除了封港之外必然还有后手,若是他们在外围水下设铁索围堵,咱们即便上了船也是枉然。”
付听徐听得直发愁:“这可如何是好?再耽搁几天咱们的签子是不是就要告罄。”
忧愁之情溢于言表,敢情儿这位还在惦记着没签买他了怎么办。
他原本眉毛生得平整,这一发愁愣是给自己愁成了个八字眉,这焦急时刻整座房间气氛竟然被他一己之力整得松泛了些。温镜心中暗笑,却向李沽雪问道:“你袖中搁了什么?”
李沽雪惊讶地眨眨眼睛。
他当时在船上,判断外岛这条路行不通,立刻改换思路开始琢磨旁的法子。彼时圣蕖笑吟吟的声音就在船舱外头不远,他的手底下人又奉着几十壶东西跟在身后,李沽雪左右一打量,神不知鬼不觉从自家船上顺了点东西下来——只是两枚霹雳珠。
盛物的小盒子没有半个巴掌大,他一直掩在袖间没作声,没想到竟有人这般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