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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的少年从寄宿学校中走出。
他皮肤很白,发色也很浅,远远看过去剔透得像是水晶做的洋娃娃,漂亮得惊心动魄。
门口却没有人来接他。他看了一眼就在一条街之隔外的另一所学校,知道他的父亲是在那里和另一对母子团聚。
不过他并没有露出伤心的神情。他站在街边,直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驶过,停在他的身前。
车窗里是冰雪雕琢般的侧脸,黑发青年戴着墨镜,道:“坐。”
少年乖乖地坐到了后座。
车辆驶过那所贵族学校,少年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眨着眼睛看见救护车又驶入了那所学校内。他感叹道:“这个月第三次啦。”
“嗯。”
“弟弟好可怜啊,真是多灾多难的。”他说,“是不是遗传呀,我发现爸爸和阿姨也经常受伤。”
“嗯。”
少年说:“好可怜呀,我好想去查看他们的伤势哦。你说,爸爸在离婚后破产了,还要让他上这么贵的学校,每个月还要天天受伤,他们的钱够用么?”
青年低头看他,少年抬头对他盈盈一笑,好像自己真是在真诚担忧。
车行驶到住院部,那个温柔美丽、却单纯得过头的母亲就住在这里。即使是在被改变后的世界,她也命不久矣。
只是明面上她多出了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个弟弟便是开车的青年,也是一名蜚声中外的画家。
在探望过自己的母亲后,少年从医院里出来。他歪着头,对青年软绵绵道:“今晚阿姨回家放假,舅舅,我可以去你家住么?”
少年每周总是有很多理由去舅舅家。
他照例是在“舅舅”的房间里洗澡、看电视、写作业。安静悠然,非常美好。舅舅的房子很大,却有很多他喜欢的东西,这让少年很舒服,也很想不通。
“十一点了。”青年穿着睡袍,在客厅提醒他,“该睡觉了。”
少年眨眨眼道:“晚安。”
结果自然是没有晚安。
半夜时外面传来了雷声。少年赤着脚,披着被子钻进了青年的被窝中。青年让他下去,他却道:“舅舅,妈妈快死了。”
他垂着睫毛。青年知道这一点,所有医生、乃至世界的命数都告诉他,那个女人活不过今年年底。
不过比起原本她知晓自己养大的孩子是私生子、被气死的结局来说,这算是善终。
他用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少年说:“妈妈说,在她去世后按照法律,我会被判给爸爸。爸爸也不会放过我继承的妈妈的遗产的。”
“他不敢。”青年道。
他的声音慢条斯理,收敛着戾气,却没有人能怀疑他的言语。
少年垂着眼眸,似乎是有些伤心的模样:“以后我就是孤儿了……”
青年说:“不……”
“你其实和我的妈妈没有血缘关系吧?你不是我的舅舅吧?”少年突然道。
青年没有意外,因为路希安原本就是这样敏锐的人。他道:“嗯。”
“所以你可以收养我么?”少年说,“你要是收养我,我以后就又有爸爸了。”
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