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后阿涓终于回来了,宋娴慈一听到消息便去了棠梨宫。
阿涓才刚把包袱从肩上卸下来就看见宋娴慈那张温柔美丽的脸,想起没几年活头的陛下,眼角和唇角瞬间耷拉下来。
宋娴慈将阿涓的神情收入眼底,浅笑着问她父母可安好。
阿涓简短生硬地答了句“都安好”,静了一会儿,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神情根本不像是与姐妹重逢的样子,忙替自己找补:“但我有些舍不得和我爹娘分开。”
这话确有几分真心,但她也知以宁濯对自己全家的恩情,自己效忠他本就是应该的,何况宁濯本就有意让她淡出任务了。
宋娴慈被这话镇住了,半晌,轻声道:“待该平的事平了,你便归家去吧,若想我和兰瑾,咱们每年聚一聚就好。”
阿涓心里闷痛。要是解不了蛊,两三年后她主子就升天了,届时她自是能归家。
可她倒情愿能留在宫里一辈子为陛下尽忠。
宋娴慈沉默片刻,看了眼桌上的帷帽,再看向阿涓的行囊。那灰布包袱此刻瘫在桌面上,恰好露出里头的一角。
宋娴慈细看一眼,杏眸里中光点闪了闪。
露出的那一角,是从帽檐上卸下的皂纱帽裙。京城惯用的帷帽就和桌上摆的那顶一样,帽裙很短,只能遮掩至颈部。而这包袱内的帽裙,虽只露出一角,但从折叠后的厚薄来看,显然不是帷帽上用的。
而是西疆人用来遮住全身以遮挡风沙的,从幂篱上卸下的帷裙。
再算算时间,阿涓骑她那匹快马从南阳到京城不过七八日就能到,但她自来信说要启程回京到今日,整整15天,再加上信在路上的时间……
宋娴慈在宋家当家主时曾与阿涓出远门很多次,知道阿涓每日在路上的休整时间不长。
她算来算去,于阿涓而言,这么长的回程时间,只有是去西疆才解释得通。
阿涓在西疆只有一个师姐曹蛊医,擅解蛊毒。
所以宁濯这回是中了与噬心蛊一样难解的蛊毒,还是说,他中的就是噬心蛊?
宋娴慈手指蜷了蜷,片刻后听见兰瑾问阿涓:“你怎么今日才回来?南阳到京城好似没有那么远吧?”
阿涓镇定地解释:“我在回来路上遇见了我兄嫂一家,与他们在盛源玩了些时日。”
自西疆和南阳返京都需路过盛源,阿涓找了个好理由,也或许是宁濯教的。
宋娴慈垂下眸子,同阿涓说了句“今日好好歇一歇”就回了紫宸殿。
可到了正殿门前,依旧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她又有些不想进去。
有宁濯在的地方才是家,而宁濯如今在御书房。
她觉得胸口有些疼,很想直接拿根鸡毛掸子去御书房抽他两下,再质问他到底是不是中了噬心蛊。
可掸子都拿在手上了,她却舍不得这样逼问他。
殿内都是宫人,她连哭都不敢,只能呆坐在窗边,从下午等到晚上,才终于见到忙完政务的宁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