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涓将衣物放在屏风后,然后头也不敢回地跑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宋娴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仅余的那一件湿透了的小衣,咬着唇让宁濯转过身去。
宁濯不作声,也没依言照做,只是闭上了眼睛。
宋娴慈犹豫片刻,知道自己是说不动他了,便起身上去,快步走向屏风,却在半路听见后方传来宁濯低沉的嗓音:
“娴慈。”
他在唤她。
宋娴慈告诉自己不能停,停了便再难脱身了,脚步蓦然沉重下来。
她在顿在半途的下一瞬,听见宁濯问她:“为何不肯为我开门?”
宋娴慈从这道骤然喑哑下来的嗓音中,听出他浓重的悲伤和委屈。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肘,轻轻地想,是不是因为刚刚挣扎时撞到了池壁,现在她才会觉得心里这般疼。
她听见宁濯声音又哑了两分:“整整三个月了,娴慈,为何不肯见我?”
宋娴慈一哽,努力稳住声线:“整个皇宫都是陛下的,陛下若想进来,无人敢拦着的。”
“无人敢拦……”宁濯低声重复,然后轻笑着说道,“可你在心里拦了。”
他声音低落:“你在心里拦我。”
宋娴慈一颗心抽痛,暗暗央求他别再说下去了,可听他说完这句话真的沉默下去,不知为何竟愈发难受。
她艰难地回身看他,见宁濯静坐在浴池中,望向自己的眼神沉寂痛苦。
身上那件湿透了的小衣时不时蓄出一滴水,落在地上。
她疼得恍惚,竟觉得这是从自己心口滴下来的血。
良久,她涩然哀求:“你……你容我想一想。”
宁濯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终究是妥协了,缓缓转过身去。
宋娴慈看着他原本挺拔的腰脊竟在此刻微微弯了下去,像是疲惫痛苦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
不该是这样的。宁濯生来尊贵,脊梁无论何时都是挺直的。
宋娴慈茫然地提步走向屏风,将衣物一件件穿在身上,正欲离开,又听见宁濯的声音:
“记得叫阿涓替你绞发。”他说,“小心头痛。”
宋娴慈鼻子一酸,轻轻“嗯”了一声。
棠梨宫。
兰瑾和阿涓担忧地看着宋娴慈。
桌上都是三人喜欢吃的菜,娴慈却呆坐不动。
宋娴慈盯着面前的饭菜许久,忽将头侧向阿涓,轻声问道:“阿涓,你与祁大哥熟悉,他可有提过这几年陛下胃口如何?”
阿涓静默一瞬,难得神色认真地开口:“娴慈想听实话吗?”
宋娴慈捏紧了手中箸:“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