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觉了她的异样,于是关切,“书予,你没事吧?”
黑暗里,却听不到她的回答,他在这一刻,才发觉,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平素他面对的她都是淡定从容,坚强无畏精装的,他从来也没有听到过她这样无助的声音,心中莫名竟然泛起一阵怜惜,猜测她是被吓住了,但他认识的关书予似乎也不是一个这样胆小的人,一时猜不透,只好淡淡的安慰,“只是电梯平常故障而已,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异常的!”
她回答的声音还是小小的,“我知道,我没事,我只是不习惯这样的黑暗!”
不习惯黑暗么?
楚列不免更加觉得奇怪,如果不习惯黑暗,一天24小时里,有一半的时间是黑暗,那样不是会很难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个打火机,于是掏出来,打着了,小小的火光只是橙黄的一束,在这狭小黑暗的密闭空间里,却是全部的光明和温暖。
借着打火机的光,楚列才看见书予,她蹲在电梯的角落,双手环抱着自己,双眼睁得很大,可是眼睛里面,却是一片绝强的空洞,像是做了错事受到惩罚的孩子,委屈而顺从!
看见火光,她死寂一般空茫的眼眸里面才有了一些神采!
“没事的,别担心!”看见她这副柔弱模样,他不由蹲下身去,将火光移近她,也放柔了声音。
他的脸近在咫尺,可以很清楚很清楚的看见他额际刚生长出来的浅浅的额发,还有他长长密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他黑亮的眸仁此刻,却闪动着雾色,如果对视太久,就会让人觉得冷,那雾色下面,放佛隐藏的是万年的冰雪,他的嘴唇很薄,嘴角微微下沉,不是严肃,只是给人不易亲近。
打火机撑开的一小片光明的空间,像是刚好凸显了那张脸分明的轮廓,让那张脸刚好嵌入她全部视线。那张脸并不深邃,只是淡淡的漠然,像是超脱,也像是被高置于案台冷眼旁观着苍生黎明苦楚的神祗。
他的音容已经是被她很好收藏在心中的画作,每一笔描摹,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完整的勾画。
——那一刻心跳的频率,几乎是十年如一日的沉淀,如果被投射在纸片上,或许,会是一条毫无起伏的直线!
她的眼睛里面,有些什么细碎微不可见的情愫,渐渐的,在这密闭狭窄的空间,酝酿,浓郁,那是一种专注,那种专注的凝视,像是将他紧紧的锁在她小小的瞳孔里。
那一刻,她那样认真的看着他,像是被那种专注吸引,他竟然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她没有化妆,素净的脸上,似乎还能看到细密的绒毛,她的眸仁很黑,像是宣纸上,画者提笔不下心滴下的一滴浓墨,还能看见缓缓飘升而起的墨色的晕,浅浅的发香袅绕在他的鼻端,像是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阵芳草的香味,只让人觉得舒服。
他在那一刻,像是闻见了春天的气息!
在这样寂静的坏境里面,他只能听到她和自己渐渐趋向同一频率的呼吸声!
像是被那一双眼睛蛊惑,或是突然发现了一件值得细细探究的宝物,他渐渐凑近她,想看清楚那里面蕴藏的内容。然而,就在这时,打火机的火光却突然熄灭,浓墨重彩的黑暗一下子漫上来,隔断了所有的臆想,已经不知飘向何处的思绪突然坠入了现实恐惧的沟壑!
——但那一刻,他眼眸中温情的探究凝视,却让她狠狠铭记了一生!
楚列一怔,再次试着打亮手里的打手机,黑暗的电梯里面,只听得到“啪嗒啪嗒”的声音,那样神奇一现的火光,却再也没能出现了!
楚列无力,只说:“打火机好像坏了!”
她像是还陷在自己刚才所见那一刹美好的梦里,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轻轻的声音,她说:“没关系,我的眼前,还有光!”
楚列疑惑,“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