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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第2页)

两个人在圆筒中挣扎,气透不过来,胸腹被深深压陷,身上衣物全都裹紧身体,一股股奇怪的力道像是要扭断他们的脖子和四肢,并把他们一点点撕碎。他们的面部肌肉已经扭曲变形,一双眼球鼓凸出来,似乎随时就会脱眶而出。浑身的疼痛折磨着他们两个,他们感到自己很快就会被这些力量挤干,挤成薄薄的两张人皮。

鲁一弃首先停止了挣扎,并非他已经无力挣扎,因为他知道挣扎是没用的。只会使自己死得更难受,死得更痛苦。他跟大伯呆在道观中好多年,虽然那时候他还小,但有些东西他好像天生就懂。

一弃的脑海之中仿佛有人在慨然而语:《道德经》有云,“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此圈中的大力之所以为大力,是因为我们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那怎么扭转这样的局面,《道德经》亦云“曲则全,枉则直……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对,无为则无力,运用顺其自然的力量。顺风呼,顺水流,由高而下,圆转自然,大力无处着力,那便是无力。

于是他放松了自己,眼不见,耳不听。力来则转,力去则停。他的身体在五鬼合力的作用下打起旋儿,他的四肢和脖子开始随来力画圈。他发现,自己随着来力转动半圈卸力,那推倒山的合力会把他推着转到一圈多。四肢、脖子也如此。特别是手臂,从开始画圈就再也没停过,自己只需要改变方向,那些奇怪的力自然会帮着你动。

鲁一弃首先感觉到呼吸通畅了许多,虽然胸口腹部还是感觉被什么东西压住,却比原先轻多了。身体承受的扭压之力也减少了许多,因为这些力中分出许多用来推动他打旋儿和画圈儿。

于是鲁一弃想到更无赖的一招,他索性放松双腿,连站立的力量也放弃了,随自己是摔倒还是瘫软,只是把双腿随着力来画圈。奇怪的是,鲁一弃竟然没有摔倒,他还是站立在那里,不,应该说浮在那里。他的双脚轻飘飘地耷拉在地面上,一起晃动着画圈。他感觉更加轻松了,鬼圈的力量不允许他瘫软倒下,那些试图折磨他的各种力道又分出一部分架住了他的身体。

轻松了许多,鲁一弃便稍稍睁开眼睛。从外面看这鬼圈,是很浓很浓的白色,像一缸刚磨的豆汁儿。而身在其中后,虽然感受到巨大的力量,却发现这里看不到那几张鬼脸,倒是能把养鬼婢和屋中情形看得很清晰。

他睁开眼首先就看到了那个飘动的白色身影,此事他才真正看清那个身影。这是一个非常青春美丽的女子,美得让鲁一弃都觉得有点心慌。身上的衣服是杭绸料的荷叶边立领半长衫,雪白色的,质地很是光滑柔软飘逸,只是在这寒冷冬夜显得十分单薄。她的面容很苍白,白得如同透明一般,有两次离鲁一弃很近飘过,鲁一弃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她的一双明眸秀丽而灵动,充满了惊讶和好奇。

养鬼婢双眸中竟然充满惊讶和好奇?是的,就是这个鲁一弃让那双眼睛充满惊讶和好奇的。

其实养鬼婢也一直在看着鲁一弃,除了师父和自家几个不常见到的长辈,她见过的人很少,见过后还活着的更少,几乎就没有。但是她现在已经十分确定面前这个年轻男子会活着。因为直到把这男子卷入圈中她才感觉倒,那男子身体里蕴藏着一种神圣而神奇的力量。她知道,与这种力量相比,自己的力量是很渺小的,因为鬼力是永远与神力抗衡的。拥有这种神力的他可以将“五鬼推倒山”的劲道反加在自己身上,轻易将自己困住或者扼杀。但这男子只是十分悠闲地将这种力量一点点地散发出来,是这男子不会控制和驾驭这种力量?是他故意在耍弄我?还是他不愿意对我施加这种力量?想到这里,她白得透明的脸上忽然有一抹微红。

独眼快死了,就在鲁一弃和养鬼婢和对视的时候。他不是鲁一弃,他当然没有心道天成、力合自然的道行。他的奋力挣扎已经变成垂死挣扎。他的难受程度是无法想象,远远超过在“阳鱼眼”被电击而死的苦痛。他感觉就像是被放在磨盘上慢慢地碾,细细的磨。这“五鬼推倒山”似乎是要把他**的每个细胞都挤捏死后,才让他的大脑死亡。他现在几乎是迫切的希望自己快点死去。这样的折磨比死不知要难受多少倍。

鲁一弃也注意到独眼的情形,可是他帮不了他。心中一阵难受如同油煎。这一分神,他立马觉察到身体承受的压力迅速增加。只得再次定下心神,随力而转。

脸红的养鬼婢清楚凭自己能力杀不了面前的年轻男子,不知为什么,朦胧间她觉得自己就算有能力也不会杀面前的年轻男子。于是她的动作不知不觉中把加在鲁一弃身上的力量撤出几分,在独眼身上的压力却陡然加了几分。也许这对独眼是个好事,压力的陡增可以让他短时间内尽快死去,免受许多折磨。

独眼的挣扎已经很无力,整块黑包布死死地缠裹在身上。黑包布上原先被“天湖鲛链”勒出的几道口子在拉长、绽开,在整张黑包布上裂出几道宽窄不一的布带,这些布带深深地勒陷进肉中。他的一双手臂已经挥展不开,只能举在头肩处艰难地扭来扭去。

“嘣——哗——”响亮的爆裂撕拉声音从独眼身上传来,这种时刻、这种声音,除了是压爆脑袋撕裂身体还会是什么?

第二十九节: 尸王眼

鲁一弃不由大惊,脸色一下子变得和养鬼婢差不多苍白。那声音极像是独眼被压爆脑袋又撕破身体。他再也不顾上自己需要保持的状态,站停住身体,往独眼那边看去。

独眼的脑袋没有被压爆,身体也没有被撕碎。是黑包布裹在后脑的那部分,在独眼手臂的挣扎对抗下,爆裂撕扯成许多道布条条。这许多的布条条全都勒压在双臂和后脑上,而且越来越紧,把脑袋和举起的手臂往下勒压。这手臂还无所谓,可是这脑袋这样下去就会被勒断颈骨。独眼无望地尽量往后抬头抬臂,满是白沫的嘴巴大张着却看不出有什么气息进出。

鲁一弃也再次陷入旋涡,虽然现在他身上承受的力量已经远没有开始的时候大,但他依然是无法挣脱的。而且独眼的惨状在他眼中、脑中挥之不去,他再也不能集中注意力放松身体,随力而动了。于是他便索性重新开始挣扎,并且试图朝着独眼那边靠拢,他是想试一试能否给独眼一些帮助。可是他身上所承受的力道立刻急剧增加。鬼圈就是这样,你的力越大,他施加给你的也就越大。

养鬼婢更惊讶了,那个如同畅游江河的人怎么一下子沉到水底,而且是自己把自己沉入水底。他不再继续运用他身体中蕴含的神奇力量,他到底想干什么?看样子是为那个一只眼睛的人,难道他想和他一起死?

养鬼婢很快就不再为这件事情惊讶了。那是因为她见到一个比这事情更值得惊讶的情况。

独眼在尽量坚持不被布条把脑袋勒压下去。于是靠近头顶的几道布条在鬼圈力道的作用下沿着头顶的弧度滑过。那些布条带动了脑后系牛皮眼罩的牛筋一起滑下。独眼低着头,布条划过头顶后改变勒压方向,从前往后胡乱地勒在独眼的口鼻和脖子上。眼罩的牛筋滑过头顶后便连同眼罩掉落在地上。

独眼慢慢抬起头,不知是滑到前面的布条往后勒的作用还是脑后勒力减小了的结果,反正独眼的头是在慢慢抬起。布条和牛筋滑过头顶时,把他在“阳鱼眼”已经烧焦蓬竖的头发拉搅得更竖更乱。此时他的发型如同一个疯子,也像地狱归来的鬼魂。

养鬼婢看到了一张恐怖的脸。不是由于脸的怪异而恐怖,也不是由于发型的杂乱竖翘。这恐怖是由于那脸出现后,她无法控制那五鬼之力了。那些鬼力在逃避,在隐藏,全不管她的逼促,都溜回她荷叶状衣襟上缝挂的养鬼袋里。

鲁一弃身上的压力眨眼间逃了个干干净净,他一下子被自己挣扎的力量摔在地上。可是他更关心的是独眼,未曾爬起就扭头朝独眼望去。他也看到一张恐怖的脸。准确地说,应该是恐怖的眼,那脸是因为这眼而恐怖。

独眼的牛皮眼罩下不是瞎眼,也不是窟窿,那里有只很大很亮的眼睛。很大是因为那眼睛除了眼球很大,瞳孔也很大。很亮是因为那眼睛散发的是血光,血红血红的,像是一把死亡的火炬。

“尸王眼”,这就是“尸王眼”。

十年前,湘西锁将山地界屡出怪现,众多无辜生灵莫明遭遇不测。江西倪家应湘西赶尸族言家所邀,门长老大带高手十一人亲出,探得锁将山有一秦代墓穴。他们点穴移茔破开了那墓。墓中有紫黑石棺一口。打开棺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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