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薛向所点的四道菜,分属川菜,淮扬菜,明珠菜,粤菜,且都是此间招牌名菜。◇↓頂◇↓点◇↓小◇↓说,
京城饭店自清末就存在了,解放后改为国营,政务院一号多次瞩目,助推其打造成共和国第一酒店。
既是酒店,吃住就是硬标准。住宿的条件,纯靠装修,而吃的条件,就靠大厨了,有着政府做后盾,领导大笔一挥,什么样的厨师请不来。
一时间,京城饭店,名厨荟萃,全国著名菜系的扛鼎者,几乎皆被选入期间,经过漫长岁月的沉淀,就剩了川菜,淮扬菜,明珠菜,粤菜,再加上共和国第一官家私房菜谭家菜,构成了京城饭店的五大菜系。
此刻,薛向点了四道分属四大菜系的招牌菜,也算是兼容并蓄,一餐百味了。
“四个菜,是不是少点,多点几道,吃饱吃好。”
冯京知道薛向的饭量,四十道菜怕是才刚刚够他打底。
薛向道,“冯叔,您这就有所不知了,这里哪里是填肚子的地方,要填肚子,我早就带你去全聚德,东来顺了,那里才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地方。这里嘛,讲究地是尝滋味,尝到了五味调和的精髓,那便是成功。说到五味调和,险些忘了。”说着,扭头问侍应生道,“彭师傅今天当不当值,当值的话,麻烦帮忙安排三份鱼翅捞饭。”
侍应生道,“对不起,先生,彭师傅是在当值,但谭家菜需要提前预定,都排满了。”
如果说先前提到的四大菜系是京城饭店的主打菜系。那谭家菜就是京城饭店的金字招牌。
这谭家菜是清末翰林谭宗浚的家川菜,时年,谭宗浚为清廷翰林,最喜美食烹饪,重金四处礼聘名厨,于家烹龙炮凤。调和绝味,谭家菜渐渐传出名气。随后,谭宗浚故去,谭家加家道中落,渐渐难以为继,有慕名谭家菜者要兴办宴请,便出金在谭家代办,时日一久,倒帮谭家多了份出息。随着名头日大,谭家菜便正式开始接办私宴。
因精雕细琢,实有绝艺,渐渐享誉食林,从晚清到民国,公子王孙,军阀政客,无不以食谭家菜为荣。解放后。谭家菜公私合营,便被收纳进了京城饭店。薛向所说的那位彭师傅正是昔年在谭家负责红案的家厨。
绘画书法有流派传。厨道虽也闻,但因敝帚自珍,往往传不过几年,便断了根脚。
是以,神州百艺皆闻流派传承之渊源,独独烹饪。绝难传过三五十年,至于声名显赫的名厨,无不是二世而斩,谭家菜能历经清末,民国。共和国,而不断绝,可谓是餐饮界唯一一支传下来的官衙私菜,意义重大。
自打谭家菜被收录进京城饭店,靠着这显赫传承,就成了京城饭店笑傲同属的金字招牌,制胜法宝。
谭家菜基本成了国家级宴请的招牌,寻常人虽至京城饭店,也绝难享用此等美味,并且,往往官方宴请,也得提前一月预定。
由是,薛向点名谭家菜,侍应生才会委婉拒绝。
陈波涛道,“排满了,挤挤,我们多出钱还不行,不就是一道菜么?”他不知晓谭家菜根脚,只当了寻常大厨伙夫。
侍应生又礼貌地回了一声,捧着菜单,施施然去了。
陈波涛正要发生,冯京以目视之,笑道,“谭家菜堪称烹饪界活化石,都是国宴才上的,波涛,你要吃这道菜,可得加把劲儿,不干到我现在的位子,怕是希望不大呀!”
陈波涛讪讪,道,“首长,您这分明是拿我寻开心嘛,我哪有那个本事,罢了,看来这辈子是没这个口头福了。”
“我看未必,我家和彭师傅有几分交情,我去打个电话,稍后。”薛向招呼一句,径自朝房间西北角的电话行去,片刻即返。
陈波涛望着他道,“怎么样,可能通融。”听出谭家菜的不一般了,他倒是起了渴念,接道,“旁艺也近大道,古人不欺我,不曾想这菜烧到巅峰,也有傲王侯,慢公卿的底气。”
“彭师傅同意了,也是赶巧,恰巧有三份鱼翅捞饭的料,本是彭师傅留给旧友,现在割爱让给我们了。”薛向漫不经心道。
冯京却吃了一惊,“那这个人情可欠大了!”
冯京自不会似陈波涛一般,对谭家菜一无所知,他深知谭家菜长于干货发制,精于高汤老火烹饪海八珍,每道菜皆做工繁复,需要储备时间极长,所以,需要提前预定。
原想,薛向贸然开口,对方定然不得应允,毕竟,能预订谭家菜的,根本就不可能是寻常人物,或者说基本都是接待机构,谁会同意让菜。
不曾想,薛向一个电话过去,便搞定了,还是彭师傅亲自让出与自己旧友备制的佳肴,这个面子,却是给得大了,通常有大艺业之人必有凛然傲骨,非权势可以压服。
薛向道,“彭师傅和我伯父是老交情,卖我这个面子,原是寻常……”
左右是吃饭闲叙,薛向又说起段往事来。原来解放京城时,薛安远已经调任东北野战军,这也是后来薛安远怎么驻防京城的由头。
当时,京城虽是和平解放,但新旧政权交接之日,也难免四处煌煌,城狐社鼠破洞而出,四处劫掠,谭家菜鼎鼎大名,为四九城冠族所宗,早就被这些城狐社鼠认定其中必藏着金窝银窝,当时,好几伙人就撞了进去。
亏得薛安远带兵巡查,恰好赶到那处,撞了个正着,救下了谭家,这段姻缘就此结下。
这桩小事,薛安远是忘了,但谭家没忘,但因着薛安远官越做越大,谭家破落,双方差距极大,即便谭家念恩,也无以为报。
及至近年,彭师傅等三位谭家菜的传人名声大显,谭家菜威名远扬,彭师傅等谭家菜传人没少托人给薛家传话,要做一餐谭家全宴,来感谢薛安远。
如今的薛安远何等身份,哪里会应承这个,一笑置之了,每每都是托薛向捎去礼品,以作回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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