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有什么稀奇,跳马再将”
“跳马”
“别我马腿早料到这招儿了”
“拱卒”
“歪老将”
“支炮,再将”
“出车”
“车杀士,再将没棋了,哈哈”老爷子乐不可支,笑得白眉直抖不住地抚那并不存在的胡须
此时,棋盘上是这样的,四颗棋子在一条直线上,依次是安老爷子的炮、薛向的车,安老爷子的车(此处原为薛向的士,被车吃掉),薛向的老将
眼下该薛向行棋,他正被安老爷子的车将军,本来薛向可以用老将或车把安老爷子的车吃掉不过一吃安老爷子的车,薛向的老将可就得挨炮,这可谓是连环招儿;按说薛向的老将可以撤回中间,可那安老爷子的马又正罩着中间的位置,当真四处皆死路
是以,安老爷子才会如此自得这几番棋路变化早被他看了个通透
“薛小子弃子,哈哈,下乡才几天功夫,把脑袋都待傻啦”安老爷子难得有机会理直气壮地在棋面上讨薛向的彩头,这会儿跟喝了蜜水一般,甜到了心里
“您老高兴得太早了,早料到您这手了,看招,杀车”薛向用力顿在棋盘上,将安老爷子的车给收走了
“唉唉,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了,你怎么用马吃我的车,你不别马腿儿啦,老将不要啦”安老爷子大拍其腿,几乎要到薛向手里,把那被吃的车抢回来
“我不别马腿了,您要是能马踏老将,我佩服”
原来这会儿,老爷子的马直能防住中心位置,压根儿够不着薛向的老将
“这,这…哎呀,思维定势害死人呀”啪的一声,安老爷子又是一拍大腿:“这不行,刚才尽跟你小子瞎白话,耽误了老子的思路,把老子的车给放回去,悔一步”
“老爷子诶,大家都是讲究人,别来这一套儿,咱都是落子无悔大丈夫”薛向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老子不是什么大丈夫,就是一糟老头子,这步棋非悔不可,不然,没得下了…。”
人家连大丈夫都不当了,薛向还能如何,只得让老爷子悔一步
安老爷子虽然死拼活赖,悔了步棋,然而薛向终究不是左丘明的水平,沉着应对,暗箭频施,将老爷子暴风骤雨般地攻击一一接下不说,还频繁调动闲卒,不断进攻
就这么着,两人好一番龙争虎斗安老爷子这边兵力占优,可棋力稍逊;薛向那边兵力稍逊,棋力占优二人僵持不下,一盘残局又耗了个把多小时,下成了和局最后棋面上,薛向这边只剩单士、老将;安老爷子仍旧士相皆全,奈何没了过河的棋子,也只得叹息罢手
却说这薛向和安老爷子下棋,从来就不是波澜不兴,温润无语,那简直和说相声没啥区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直说得舌灿莲花,地涌金莲忽而引经据典,挖苦对方;忽而老头子,臭小子地乱叫,熟捻得只差称兄道弟
左丘明是第一次见这种景象,不去看棋,专门听二人言语,直听得目瞪口呆安在海却是见怪不怪,靠了椅子,捧了茶杯,闭了眼睛,翘起二郎腿,边听边拿手指敲打着大腿,时而咪一口茶,摇头晃脑,直若在听单田芳说《隋唐演义》一般,惬意得紧
“唉,大意了,大意了,让你小子…。唉,啥也不说了”安老爷子和了这志在必得的一局棋,惋惜了十来分钟,到现在还没歇气儿
安在海攸的睁开眼睛,插言道:“爸,咱是不是该去房呢”
安在海一大早打电话,自然不是专门喊薛向来和老爷子下棋的先前之所以不打断,只不过是难得见老爷子开怀,想让老爷子多乐会儿毕竟老爷子为那事儿,烦心了有小半个月了
“知道了”老爷子止住叹息,又冲老王打声招呼叫把炭火带进房来,便先自去了
薛向来的路上就知道必是有事儿相商,因为电话是安在海打的这都成了规律,老王打电话,基本就是下棋,闲话,而安在海来电话,一准儿是有大事儿薛向心中盘旋不知几许,却还是没想明白,近来京中有何大事儿生毕竟十一大刚召开,诸事皆定而真正大博弈要在几个月后才再次展开
这会儿,到底有何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