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收了余家众人的遗体,就近掩埋。余天凌哭过之后,力保镇定,仍然双膝跪地,高声对着余山博的坟茔道:“余爷爷,天凌给您磕头了,我师父现在性命垂危,我必须赶紧给他治好,您的大仇,容我治好了师父的伤,再向屛翳这厮复仇,我在此发誓,定取了他的首级,那时我和师父再护送您的遗骨回乡。”
说完,他重重磕了三个头,声音已经哭哑了,他带着一腔愤怒,转向帝宫疾行而去,湫儿和风隆同去,守在宫外接应。
帝宫他是第三次来了,第一次进宫,皇宫内奢华无比,堪比九霄之上的天宫,第二次为了给师父送药,宫里戒备森严,川流不息的巡夜御林军,这次来,宫里却显得安静极了,他虽觉得不妙,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奔刑部大牢而去。
江星磨过的不错,住着单间,洗漱换洗都有人伺候,也不缺吃喝,除了不能走出刑部大牢,形同软禁,此时他已然醉倒,就算余天凌用力地推了他两次,也不见他醒来。
余天凌想正好,他醒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说话,他搀着江星磨,纵身跃上,江星磨在牢里不得自由,又担心外面的事,人消瘦了不少,余天凌带着他也不甚费力。
原来内城的御林军都调去日夜保护帝后了,外城是樊胥,他发现是余天凌,已经派人去给樊霜郡主报信,樊霜郡主已经知道余天凌的身份,她不会允许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把丈夫带走的。
只听到“啪”的一声,一支箭羽射来,阻止了余天凌的脚步,已经到了外城。
箭是樊胥射的,他意在拖延,不想伤人。
等到樊霜郡主赶到,她对余天凌上下打量了一会,道:“你就是余天凌,那个贱女人的野种?你自投罗网就算了,还搭上江侯爷。帝后本来就对江家心有芥蒂,这下她定以为是江侯和你师父勾结,害死了皇上和太子。我们江家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
“你是江如济的娘?幸好他不像你这样讨厌!我不懂你说的这些,我带走他,不会伤害他的。你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樊霜被激怒道:“我不跟你小子废话,胥儿拿下他,别伤了侯爷。”
樊胥乃是开明王朝第一神射手,他连发几支,“嗖嗖”箭头同时都要余天凌要害射来,又全然避开了江星磨,逼余天凌放下江侯。余天凌偏不放下,他托着江星磨,直向宫门口冲去,樊胥面子有点挂不住,又射出几箭。
余天凌一剑擎空,在法力的借助下,皇城的地砖纷纷被掀翻,扬尘之下,纷飞如雪片,樊胥吓得一怔。命人上前团团围着他。
“这小子会妖法,和他阿娘一样,胥儿多叫些人来,别让他逃了。”
这番动静一大,江星磨醒了,他惺忪睡眼睁开,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余天凌暗暗叫苦,想到师父危在旦夕,他想若是和江星磨说了,他定会和他前去,只是这样便坐实了江家和他师父勾结的罪证,不如把江星磨打晕,外人看来是劫持,这样才好。
江星磨望着余天凌,不明所以,但是面露笑意,刚想和他说话,余天凌伸手对他后颈一击,江星磨又晕死过去,远远的樊霜看不真切,见余天凌下手,担心江星磨,想拼死救护他,竟然不顾郡主身份,夺过兵士的武器,就冲进阵里。
突然,余天凌呼吸一紧,感觉周身运转一股阴气,背后一人涩声道:“天凌,你今天逃不掉了。”
屛翳面露诡异笑容,口唇翕动,笑着却比哭还难看,他面部如同泡发的馒头,双眼空洞,有两个御林军见状大骇,喊了句有鬼,紧接着就发出一声惨叫,再看时,屛翳头僵直转向背后又转对着余天凌,余天凌见他手撕了两个御林军,心下也是一惊,口中却笑道:“屛翳,你这个鬼样子,是练了什么邪门的武功,还是吃错药了,你这样,金云骞见了你,还不得活活吓死。”
他这句无心打趣的话,却深深刺痛了屛翳的心,他指甲变红,眉眼亦是变红,倒是和余天凌在青城山的模样有些相似。
余天凌惊觉问道:“你偷学了师伯的邪术,还是乱吃了他留下的助长修为的丹药?”
“说来还得谢谢你的那颗仙草,助我短时间内法力激增,我先杀了,在去寻灵珠郡主,她最喜欢法力高强的人,看她还怎么不理我。”
余天凌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对金云骞情有独钟,樊霜郡主也被他的模样吓住,屛翳冷笑着对她说,“郡主只管带走江侯,这个小子交给我。”
樊霜才和樊胥一起,冲过去想要从余天凌手中夺回江星磨。
余天凌以一敌三,对敌屛翳之时,只要和他搭上手,便浑身无力,运转的玄门功夫,尽数被他所化,渐渐心下惊惶,近身与他交手,他身上又传来阵阵刺鼻的味道,闻后心跳如鼓。
目光也出现重影,恍然起来。这一场恶战,余天凌显然要败了,江星磨还是被樊胥抢走,樊霜郡主头也不回地走了,不顾他的死活。
走出城门,樊霜见城门口有两个人鬼鬼祟祟,此时已快四更天,湫儿见是樊霜郡主,便走过去想打个招呼,樊霜见是她,江星磨已经被塞进了马车,她又想了想,道:“你们在等余天凌的吧,他被你们的同门缠住了,情况不大好。”
说罢,总算安心了似的,上了马车,扬鞭离去。
湫儿,风隆听闻大惊,两人也不管余天凌的叮嘱,心急如焚地赶去相救。余天凌被屛翳举在空中,身上血肉模糊,染满了血迹,四肢垂软,不知是死是活。
屛翳见湫儿、风隆都来了,法力渐收,把余天凌抛在地上,也咳出了几大口血。
湫儿摇了余天凌几下,见他动也不动,眼眶一湿,滴下泪来,怒道:“屛翳,我们也算一起长大,你怎么这样狠心,要杀天凌,他碍着你什么了?”
连脾气最好的风隆也说道:“你如今是太微宫的宫主,我们也没碍着你什么?师伯被宣南王刺死,师父也被宣南王打成重伤,你还给他卖命,哪天宣南王翻脸无情,也会杀了你!可怜师父还说要带着师伯和你回苍龙山。”
“回苍龙山?”屛翳思绪纷纭,被他们一说,想到小时一起长大的事情,不禁黯然,师父虽然看不上他,对他还是不错的,他死了,自己也变成了孤家寡人,现在还修炼成这样,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永远跟着金云骞,不想让她看不起自己,并不是想要杀光同门。
他反复交替的善恶在脑中争斗,最终他催促道:“他被我伤的不轻,你们带他走吧!我不杀你们。”
说罢,身影几次闪跳,如同一只鬼魅消失在东边的屋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