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一来,风也大作,雨水还没落下,但昭言只觉得浑身冰冷,一旁的苍绒也沉默着,呼吸有些急促,就算斯临还没开口给出一个答案,他也觉得血都热了。
昭言沉闷地呼出气,看见苍绒难受,心头像是郁结着一股污浊,不吐不快。
被怀疑的斯临并不急于为自己辩解,目光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意味不明,隐秘地带着笑,分不清是苦笑,还是面对他们的嘲弄。
沙复看起来情绪平稳,只是那双瞳孔逐渐变得冰冷,耐心正在逐渐消逝。
半晌,斯临才看了一眼斯洛逃离的方向,嗤笑着开口:“你们很聪明,但是为什么不去问问斯洛呢?”
沙复听出他的话中意有所指,对斯临的怀疑起得不算突然,但是昭言这只突然出现的雄狮,将这一点点明得太快,像是特意将他们往这上面引一样。
苍绒拧着眉,下意识挪了两步,将昭言挡在身后:“先听昭言说完,再下定论也不迟。”
【亲爱的客人,虎族先王后身死为六年前,可以此为线索进行引导,引出相关恩怨。】
被严严实实挡住的昭言歪头挑着眉看向斯临,说道:“斯临,我想问问你,你一开始是联盟狮族的成员吗?”
听清问题后,反应最大的并不是斯临,而是阿聆。
阿聆咬牙切齿地伏着上身,面对昭言作出攻势,一改昭言对它最初懦弱任欺的印象,大喊道:“昭言,你不过就是一个突然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雄狮,凭什么在这里质问西北新狮王?”
“阿聆,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斯临将它拍到身后,断了话口,免得沙复以此发难。
话语间,小雨淅沥沥地落下,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只是视线模糊了许多,昭言看不清两只雄狮的表情,更不明白为什么阿聆会有那样大的反应。
怀疑的心一起,就代表不管事实是好是坏,提防的心就不会泯灭,斯临就算说了实话,与沙复的感情就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但总比一瞒再瞒好,不如就在这时候,把掩藏在心中的话都说出口。
只见斯临苦笑一声,卸了浑身的力气趴坐在原地,悠悠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一定在想,我忘恩负义,瞒天过海,包庇亲哥哥,对吗?”
斯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只能将事情全盘托出。
六年前,虎族先王后被驱逐,误入荒野平原,在举目无亲的地方,遇见了斯临。
斯临本以为,虎族的王后就算是被驱逐,也会被及时找回去,却不曾想,森林部族的动荡传到了荒原,有很大一部分荒原部族都想去森林中分一杯羹,总在深夜计划着闯入森林,占领一片天地。
但是才坐上西北新狮王位置的斯临对这一类争斗没有兴趣,只是在捕食回来之后给虎族王后带上一口吃的。
可就在一次阴雨天,斯临巡视领地边缘后回来,就看见阿聆深受重伤躺在河水中,浑身冰冷。
原本在领地内的虎族王后不知所踪,等斯临顺着血迹找到的时候,虎族王后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支撑到斯临找到自己。
斯临想要靠近,却被早就埋伏好的斯洛狠狠压着,眼睁睁看着沙利奥断了虎族王后的气息。
从那个时候开始,斯临见死不救的把柄就落在了联盟狮族的手里,也因此被联盟狮族踹出了队伍,从此与阿聆相依为命。
而如今联盟狮族对瑞希的攻击,斯临一早就知道了,可再三斟酌下,它依旧没有把这个消息提前透露给沙复,并且从事发后开始躲着沙复,拒绝见面。
随着斯临的诉说,苍绒的脸色越发难看,但沙复反而一副淡然的模样,根本不准备和它算账,听完也只是冷笑一声:“所以你就能袖手旁观,一句都不说。”
斯临颤抖着闭上眼,嘴角的笑意渐渐垂了下去,一脸苦涩:“就是觉得你会这么想,所以我一直瞒到现在。”
话音刚落,系统显现出苍绒坐上王位后第一次进入荒原的模样,他第一时间就遇见了结伴而行的沙复与斯临,那时候的斯临还没跟沙复有冷面漠视的时候,甚至主动让结识,告诉苍绒一句话,真诚又直接。
“听沙复说你要寻找母亲,如果需要我的帮忙,尽管找我。”
昭言看着系统画面暗下去,收了收因为情绪高涨而轻微发颤的手:“那苍绒的事情呢?你示好,声称需要帮忙,尽管找你?”
他们从未跟昭言提过这些话,所以昭言说出话来的一瞬间,连苍绒都倍感疑惑,但是面对斯临眼中顿起的杀意,苍绒最终还是将锐利的目光放在斯临身上。
斯临躲开他们扫来的视线,带着阿聆往回走:“如果你们要去找斯洛,我不反对,也不阻拦,想来找我,也可以。”
苍绒觑着眼看它离开,没有阻拦,也不准备跟它有任何羁绊,甚至连争吵,都不屑,可母亲离世虽然错不在它,但在听见斯临说的话时,还是克制不住动手的心思。
昭言抬眼看他,走到面前来轻轻揉了一下苍绒的脑袋:“别想了,先王后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还需要去调查,斯临只能算得上除了沙利奥之外实打实的替罪羊。”
替罪羊,又是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