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本身是挺充裕的,但下周三要走,就又变得紧迫起来。
两个人花了几天时间打包家里的东西,寄走,这样段一柯拍完戏就能直接回上海。和剧组那边的合同也催得很急,签订之前,两个人去见了路嘉。
她工作室的装修接近尾声。
入门是一片磨砂玻璃,后面放了株向日葵,乍看过去像是副油画。姜思鹭盯着那向日葵看了很久,模模糊糊想起来什么,脑海里的画面又总是不大清晰。
恍惚间,路嘉和段一柯谈合同的声音传过来。
“……我没打算从你身上赚钱段一柯,我们谁也不是谁老板。就当是在,合伙做生意吧……”
她笑笑。
也亏得两个人都不记事,上次在家里都骂成那样了,坐下来谈签约还是在商言商。
搞钱,搞钱最重要。
打印机重新响起来,吐出份新合同。段一柯起身去拿笔,路过姜思鹭时,把合同也递给她。
“你看下?”
“我看什么,”她笑笑,“是信不过你还是信不过路嘉?”
他一想也是,又把合同收回手里,拿笔回到茶几旁,和路嘉把名字签了上去。
笔尖垫着薄薄一层纸,几乎是直接在茶几的桌面上写,发出一种很微妙的响声,轻飘飘而郑重。
“行,合作愉快,我第一个……”路嘉歪了下头,“不对,第二个艺人。”
姜思鹭作为见证者,鼓掌以制造出一些欢快的气氛。
下午回家。
东西都寄走,家里又恢复了刚来时那个空荡荡的样子。没有厨具,中午随便吃了点,段一柯就又回沙发上看剧本。
他最近一直在看那个《花好,花好》的剧本。
故事的主线围绕着一场惨烈的空战,前半本是讲男主角在舞厅遇到歌女“玉蝶”后两人的羁绊,后半本是讲男主角战死后,“玉蝶”以“花好”的名字继续活下去的颠沛流离。
时代的背景设定就是悲剧基调,剧本里几个空军,还不到三分之二,都战死了。
他第一次看完就很难受,后来要背台词,又得反复地读。看到现在,连那几个和他有对手戏的演员的台词都背下来了。
姜思鹭看他脸色不好,过去抱他。
她知道这种故事耗神,尤其是看过结局,更是不忍看全本。可段一柯脸色实在太差了,她拿过剧本,翻开那页折了角的,去读他的台词。
“不背这页了,”她视线掠过那几行字,随即说,“换一页好了。
段一柯闭着眼,“嗯”了一声。
“我给你搭?”
“好。”
“你想背哪段?”
“都背过了,你挑吧。”
段一柯一共也没几个镜头,她翻了翻,翻出一段感情戏。
是沉重的故事里为数不多的亮色片段。
姜思鹭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的样子让段一柯忍不住抬头看她——
她一只胳膊抱住腿坐在沙发上,另一只胳膊拿着剧本,脑袋歪着,目光很认真地盯着剧本上的台词。
他脸上忍不住有一些笑意。
“——修女说,你们做空军的都是顶坏的男人。给人搭讪写情书,骗了不少小姑娘。”
段一柯这对手戏的角色是个在教堂弹琴的女孩子,听说话的口气,年龄也不会大。等姜思鹭念完,他仰在沙发上,闭着眼,慢慢回忆着自己的台词。
“是么?我第一次见面就救了你,为了送你回教堂,还被队长关了禁闭。你还觉得我是坏人,我可真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