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了,迟迟不见人出来。还是唐三千和唐四通迎了上去,然后两个人抬下来一个轮椅,轮椅之上端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体型瘦弱,头发灰白,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就算谈不上病入膏肓、形容枯槁,也显得有点弱不禁风。
这和顾心妍脑海中的那个形象完全不同,彻底颠覆!
这就是唐伟忠吗?那个负了她母亲却又不忍恨的薄情男人?那个让她顾心妍恨了二十年的男人?
顾心妍的印象中:这个男人不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反而慈眉善目,而且从来没有对她们有过粗暴行为,打骂都没有。
但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对她们母女那种冰冷的歧视,实在刻骨铭心、实在太可怕了!
明明是因为他的自私而犯下的错,偏偏变成了那个可怜女人的痴心妄想,为了所谓的家族联姻,他可以完全置那个女人和他们的骨肉于不顾。
对顾心妍来说,这绝对是人性恶毒的至高点!
为了今天的这一次重逢,顾心妍昨夜辗转反侧,重逢的场面在她的脑海里不知道过了多少遍。
她甚至都想到了:这个自私的男人,会因为自己的步步紧逼,以父亲的名义甩自己一个耳光。
她绝对不会想到:他现在连这个也做不到了。
他坐在轮椅上,像一个垂垂老者!
“怎么会这样?”顾心妍蹙了蹙眉。
她绝不是出于女儿对父亲的怜惜心痛,而是一种失望,一种她想报复却无从施展的失望。
唐家人给唐伟忠披上了风衣,再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冷风灌到了他。
唐三千推着轮椅,走到了顾心妍的面前。
“三年前,三叔出了场事故,昏迷了几个月醒了过来,命保住了,下肢却从此瘫痪没有知觉了。”
顾心妍愣住了,嘴角掀起一个不明显的冰冷弧度。
这算什么呢?报应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三叔是唐家的顶梁柱,他出事后唐家在商场上也遭遇了重大变故,家族企业岌岌可危。如果不是三叔及时醒来稳住大局,唐家现在只怕已经……!”唐三千继续道。
“现在的唐家,其实已经是日薄西山,徒有金陵十二家的虚名,随时都会被挤出去。你一直还蒙在鼓里吧?是三叔要我们向你保密的,他说……!”
“够了!这和我有关系吗?”顾心妍冷冷地道。
什么?唐家大厦将倾了?
这不是自己想看到的结果,她要的是唐家和当年一样强大,强大到她不可能战胜。
这样她才能有目标,有仇恨赋予她的强大内心。
她可以为了扳倒唐家而忘我地挣扎奋斗,哪怕粉身碎骨,哪怕终其一生也无法达成,哪怕和唐家同归于尽……!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
唐家已到穷途末路?不需要她动手,她就能坐看唐家走向覆灭?
她不能亲自报仇?
不!她不接受!绝不接受!
唐三千还想说什么,唐伟忠对他摆了摆手,然后自己手扒拉着轮椅到了顾心妍的面前。
“这是答应给你的一个亿!”唐伟忠拿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递在顾心妍的面前。
顾心妍冷笑,并没有伸手去接,似乎觉得肮脏。
唐伟忠自己把那张卡放进顾心妍的风衣口袋里,满脸乞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