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睿与子衿听到喊声,俱是一震,子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怎么了?”
崇睿翻身而起,他没有回答子衿的话,连披风都来不及穿上,直接从窗户飞掠出去,只留下一室冷风给子衿。
崇睿这般不顾子衿,可见定是遇见了十万火急的大事情,而这声音……
暗夜之中,子衿看不见亮光,只能开口喊,“有人在么,给我一个烛火可好?”
暗夜中,赤影点燃了火折子,从外间走进来,昏黄的烛火照在赤影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的神色也十分冷峻,这更让子衿心慌,可是她仅着亵衣,也不好起身,便只能缩在被子里,等着赤影离开。
赤影走进来后,直接走到烛台前,给子衿将内室的油灯点着,而后目不斜视的退了出去。
赤影刚走出去,子衿便快速的穿衣起身,走到外室便问,“赤影大哥,出了什么事?我听那声音像是绯影的。”
“是的,王妃,绯影性子一向沉稳,想来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了。”赤影也很着急,可是他肩负保护子衿的责任,便不敢离去。
子衿心里一沉,绯影奉命保护芷水先一步离开榕城,如今芷水迟迟未到,绯影又这般出现在爱城守府中,莫非……
子衿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瞎想,她快速的披上崇睿的披风,声音里透着焦急说道,“我们去看看!”
赤影也正有此意,听到子衿的话,他告罪说了一声,“得罪了王妃,这路湿滑,我拉着你。快些赶过去。”
话虽如此说,可赤影却隔着子衿所有的衣服,还特意用崇睿的披风挡住子衿的手臂,这才一路拉着她往大厅走去。
两人赶到时,只看见崇睿与影卫们离去的背影,子衿不便打扰,便没有吱声,她看见斜靠在黄花梨木圈椅上气若游丝浑身是血的绯影,吓得快步走上来。
二话不说,便搭着绯影的脉搏给她号脉,并问守在一旁的晓芳,“出了何事?”
“芷水公主他们被榕城的追兵追了四天,就在看见北荒城门的时候,被抓住了,丽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绯影送上城楼,他们全部都被抓着往榕城走了。”
听完晓芳的话,子衿心里也是一震,“怎么会这样,按理说她们两个保护芷水一个人,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啊?”
“他们在榕城城门口碰见了被官兵追杀的赵由之,为了救赵由之,她们三人也暴露了。”晓芳看着子衿,忧心的问,“三师姐怎么样?”
“她受伤很重,不过好在都是皮外伤,虚弱成这样,是因为失血过多,我开个方子,赤影大哥,你去抓些药来,晓芳你去取药箱来,我要给她施针。”子衿将大裘脱下,对站在门外的士兵说,“小哥,劳烦你帮个忙,将人送到房间去。”
因为刚来也没有布置好房间,子衿便将绯影直接送到杏儿住的房间,看见绯影一身是血的出现,冷静的杏儿也忍不住咬住双唇,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杏儿,去打热水来,叫茴香起来,去多生些炭炉来,将火生大些,我要给绯影处理身上的伤口。”
吩咐完之后,子衿便找来剪刀,开始动手除绯影的衣服,绯影身上很多伤口都已经结痂,血垢与衣服还有皮肉粘合在一起,还有晶莹的冰碴子,看上去触目惊心,若不是有这些冰碴子冻住伤口,估计绯影很难活着回来。
这是影卫第一次受这样严重的伤,可见当时她们遭遇的情况是多么的惨烈。
她没法动手狠心剥离,便沿着边沿将那个地方的衣服剪掉,留下结痂的地方,而后换个地方继续,那些所有伤口与衣服粘合在一处的地方,子衿便留下,没有动,等她将绯影的衣服全部除去,她身上都还剩下起码二十处子衿没敢强行揭开的地方。
打水的杏儿与去拿药箱的晓芳同时出现,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心情都十分沉重,但是全程都没有交流,继续低头做事。
子衿头也没抬,便对晓芳说,“去,看茴香弄好没有,这天气太冷了,绯影受不住。”
很快。便有碳火送来,子衿这才拧了巾帕,轻轻的将绯影的伤口沾湿,确定充分吸水之后,她才开始处理另外一处。
杏儿见状,连忙从自己怀里取了手绢,学着子衿的样子帮绯影处理伤口,子衿欣慰一笑,“你做的很好,能继续么,我先给绯影施针,止血之后再说。”
杏儿含着眼泪坚定的点头,“王妃,我可以的。”
子衿取了银针给绯影止血,然后将她调配的金疮药放在手边,揭开绯影身上一处软化的伤口,便连忙将药撒上去。
已然深度昏迷的绯影,在子衿揭开她伤口衣物与血污结痂在一处的地方时,都会忍不住哼哼两声。
口中无意识的喊着,“冷,好冷!”
“再去生火,快些!”子衿等人的额头已然被汗水浸湿,可绯影还是觉得冷,这样的情况对绯影而言,并不是好事。
子衿只得再次开口喊晓芳,“晓芳,叫人去泡两杯参茶来,绯影坚持不住了,要快。”
“你,去泡两杯参茶来,要快!”晓芳城守府不熟,也只能随手点了一个丫鬟,那丫鬟听了晓芳的话后,便连忙去准备参茶。
很快,屋里便生起了五盆火,将整个房间烘烤得暖洋洋的,参茶也以最快的速度被送上来,晓芳将参茶灌给绯影时,她已然不会吞咽,晓芳一边哭一边喊,“三师姐,你喝下去啊,喝下去才能好。”
子衿见状,只得停下手中的活计,伸手捏住绯影的鼻子,而后快速的将参茶倒进绯影的嘴里,反复几次,直到将一碗参茶全部给绯影灌下去之后。才继续反复重复着揭去绯影身上的伤口上的衣料,而后撒药,整个过程,大约半个时辰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