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是三居室,卫生间有两个,她很知趣的用了里面那个。等她洗好出来,其他的三个人已经在餐桌旁坐好,就等她了。
餐桌上摆着红烧对虾、芹菜鱿鱼卷、茉莉花炒鸡蛋、清炒丝瓜尖、肉丝黄豆汤,香气扑鼻。
“小南快来。”谢爸爸冲她招手,“看见这清炒丝瓜尖没有?是老赵从家里现摘的,新鲜的很。”
老赵是谢爸爸同事,住北六环外,家里有个小院子,自己种的丝瓜。
谢亭坐到桌前,顺着爸爸的手指看过去,只见盘中一片翠绿,丝瓜尖嫩嫩的叶子、长长的触丝,看上去很有几分超凡脱俗、飘逸不群虽说这两个词用来形容青菜好像有些不合适,可这盘里的丝瓜尖真是风采与众不同,很诱人啊。
尝了一口,果然鲜嫩爽脆。
谢妈妈笑咪咪,“小北,别拘束啊,当自己家一样。”韩城伸筷子夹丝瓜尖,“美食当前,我不会客气的。”谢爸爸很高兴,“这就对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边说,一边给谢亭夹菜,“闺女,吃芹菜。爸爸替你剥虾好不好?”把虾剥好,放到谢亭碗里。
谢妈妈咳了一声,他惊觉,“小南妈妈,来了,来了。”又给谢妈妈剥一只。
谢家这一家三口是有些粘乎的,难为韩城这外人身处其间,居然一直泰然自若。
谢爸爸也替韩城这客人剥了只虾,边剥边讲笑话,“我闺女小时候可爱的不行,吃虾的时候就一脸期盼的看着我这当爹的,‘爸爸,把虾打开’,我就赶紧拿起只虾,呶,就这么打开。”
谢亭红了脸。
韩城听着有趣,放下碗,“伯父,小南不光这一件可爱的事吧?”
谢爸爸来了精神,“这样的事可多了去。来来来,先吃饭,吃完饭咱们细细讲来。”
韩城很配合,“是,伯父。”又端起碗。
谢亭脸更红了。这是什么节奏?昨晚不是都说过了吗,怎么又要旧调重弹。爸,您要真说可爱的事还行,可是万一……万一您一不小心说出件类似他那“前面有尾巴”的话,我脸往哪放呀。
吃完饭,谢亭殷勤的把餐桌收拾了,把碗碟拿到水池子里。弄好之后她没有出来,探出头往客厅张望。
客厅的沙发上,谢妈妈正说到高兴的地方,“……那年她几岁来着?不知怎么着就迷上炒鸡蛋了,她爸爸每回炒鸡蛋她都要在旁边看,眼睛一眨也不眨,可专注了!再后来,光看不行了,非要自己炒。你说她才那么大一点点儿,炒的什么鸡蛋呀?这根本不是她应该干的活儿好不好?我和她爸爸就不答应。小南这孩子吧,听话时候很听话,倔起来也很要命的,我们不许她炒,她就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们,到了饭点儿还把小碗推开,不吃饭。哄也不行,骂也不行,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依了她。”
“愁死人了。她还很小,都够不着灶台,我得给她搬个小板凳让她踩着,她踩到小板凳上咧开小嘴笑,我和她爸爸一边儿一个看着她,紧张的不行。这不是别的,这是在火边儿呢,你说吓人不吓人?她端着个小碗兴冲冲打鸡蛋,她爸爸弯腰看着她,汗都快下来了……”
谢亭捂脸,躲到厨房不出来了。
耳边传来韩城低沉的笑声,“她真做了?能吃吗?”
“能,能。”谢爸爸一脸溺爱,“糊的全归我了,不大熟的归她妈妈,剩下的归她。”
全体大笑。
谢爸爸回忆起往事,“那晚我闺女掌勺,我真是……没吃饱啊。又不好意思再打火,怕羞着我闺女,一直忍到她睡了,我才溜出去吃饭。那时候饭店少,不像现在到处都是,我走出两条街才找着家面店,要了碗阳春面……”
谢亭一脸幽怨的走出来,“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人了。”坐到爸爸身边,头埋到他怀里,再也不肯抬起来。
韩城眼中都是笑,心中默默盘算,“我这算是听回来了,可是她又有些吃亏。公平起见,继续深入了解吧。”
谢妈妈倒了杯茶递给韩城,亲切的问:“小北,你住哪里啊?”韩城道谢接过来,说:“伯母,我现在住亚运村。”谢妈妈扬眉,“那离的很近啊。”韩城点头,“对,很近。明早我可以顺路过来,接小南去上班。”
谢爸爸和谢妈妈相互看了看,目光中既有惊讶,又有喜悦。
这要说是普通同事,不应该这么热心吧?亚运村离的不算远,可硬要说是顺路,未免亏心。
“太麻烦你了吧?”谢妈妈笑问。
“不麻烦,踩脚刹车的事。”韩城语气恬淡而诚恳。
谢亭从爸爸怀里探出头,愕然。
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韩城看到一双秋水潋滟的大眼睛,微微笑了笑。
谢爸爸的手机响了,他到阳台上接了个电话,匆匆出来,“对不住,我得失陪一会儿。”谢亭忙起身追上他,“爸,什么事啊?”谢爸爸有些为难的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哈哈,“闺女,没事,有位同事让我过去帮个忙,爸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