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陡然静了。
江夫人只觉好似是明白了,可想了想又觉不懂。她正欲问个清楚,但思及江以荇所言,又不敢多嘴,只等着刘县令继续将事情娓娓道来。
但这次反倒是江以荇忍不住问出口了,“刘县令当真要将吾儿下狱?”
甚至还是五年的牢狱!
“哪里是本官要将他下狱,分明是那宋锦安要逼着本官将他下狱啊!”刘县令说的分外委屈,好似这事他也是迫不得已为之。
随即,刘县令又将大祁律例为江家夫妇一一道来:
二十年前,大祁律例定下,除通敌叛国外,其余犯人皆可花钱免去罪罚。即便是死刑,亦可花五千两白银免去一死。
然而五千两白银实在太多,纵然有些家族依旧能拿得出来,但更多是出不起这些银子的。
于是在十年前,此律例虽不曾改,但民间多有寻人前去顶罪的事。即便是在天子脚下,这等事亦是常有发生。百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前去顶罪之人心甘情愿即可,届时犯人给顶罪之人些银两,也算是买那“顶罪人”的一条命了。
为了银子,多有穷苦百姓甘愿前去顶罪。甚至连死刑,也有人前去顶罪。
可如此一来却也使得穷苦百姓愈发疯狂,而那些达官显贵,却是愈发的肆无忌惮。
直到三年前,大祁频有命案发生。多为达官显贵犯事,却由穷苦百姓出面顶罪,且事态愈演愈烈。此时陛下才意识到此事的可怕,当即下了一道圣旨,要改此律例。
自那时起,此律例才改为徒三年以内者,可寻人前来顶罪。
但为免达官显贵频频寻人顶罪,特意写明犯人需给顶罪之人至少百两。且按入狱时长,另需上缴千两、甚至是两千两白银给衙门。再由衙门递交,最终交给户部。
但若是徒三年以上,便不可寻人顶罪,否则罪加一等!
偏偏江思蕴此案只需宋锦安一句话,便可将五年变为两年。也唯有宋锦安说了这话,江家才能拿银子为江思蕴寻个顶罪之人。
但这一句话,就要江家一千两银子!
“这、这也太多了,怎会要这些银子呢?”江夫人绞着手中帕子,被刘县令说的心中直发颤,“一间医馆而已,赔她五十两银子足够了,怎的还要几千两银子呢?”
刘县令笑笑,“倒是也能少赔些。只要江少爷去牢中待五年,自然也就只需赔偿四方医馆几十两银子就足够了,大抵连三十两都用不完。”
一听要江思蕴坐牢,甚至还是五年,刘夫人登时没了话说。只得看向江以荇,等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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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祖辈上虽留下不少家产,可这些年江家却是入不敷出。两三千两白银,真若是给出去了,只怕江家到时也就没几两银子了。
况且如这般要花上千两白银的大事,并非江以荇能做主的,终究是要由江家大老爷做主才成。
“此事需得与家父商议。”江以荇偏头看向院门口,“我写封信,有劳刘县令派人去珣州城里一趟,将信交于家父。”
刘县令眉心一皱。
他虽不愿往江家大老爷参与此事,但上千两白银,只怕江家大老爷不参与还不行。
“也好。”刘县令应下,只盼着此事能早早了事-
回到四方小院,只见霍无妄正在院内。不知是地面积雪的映照,还是宋锦安的错觉,只觉霍无妄的脸色似是透着惨白。
她稍作迟疑,绕过霍无妄,直奔正堂。
察觉身后有脚步声,宋锦安接着往汤婆子里灌热水,头也不回的问:“那日你说遇上个证人,此人见过收药材的商贾,可曾问出些线索?”
“嫣娘说,那些商人全是从霖州来的,且以往收去的那些药材,全都运去了霖州。不过,那些商人也是听命行事,据她所说,幕后之人非同一般,或许与宫里某位妃子有些关系。”
霍无妄才刚说完,宋锦安就倏地回过身,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与宫里某位妃子有关系?
边疆之事,难不成牵扯到宫里的主儿了?
宋锦安问:“她可知是哪位妃子?”
“不知。但她记下了那几个商人的模样,如今已经画出了那几人的画像,过几日就能找人了。”语毕霍无妄便去正堂的柜子里将画像拿出来,逐一摊平放在宋锦安面前。
宋锦安草草看了一眼,嘴里小声嘀咕:“难怪此案迟迟查不到线索,真若是与宫里的人有关系,一切也就都解释通了。”
整个福鹿县所有村民都不敢说出幕后之人,只怕是被那些商人威胁了,毕竟单单是幕后之人与宫里妃子有关系这事,就足以吓唬到福鹿县所有的百姓。
就连刘县令被人如此威胁,只怕也不敢说出幕后之人,又何况是寻常百姓?
“昨日我写了信,前去珣州城里给霍家寄去,让霍家派来百人,也好四处搜寻这几人。”霍无妄将那些画像收起,“曜州与珣州离得近,过两日应当就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