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这么一说,把平儿都吓了一跳:“我早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偏生他跟二老爷认了宗,二老爷推举他做了应天府府尹。为着这个还没少得罪人呢,原来那个府尹,跟我们老爷是认得的,就因为二老爷把人挤了下去,如今也不跟我们老爷来往了。”
平儿将这其中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原来那贾雨村在林家被辞之后,因郁郁不得志,在外游走,又再次碰见了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这冷子兴听说贾雨村被辞一事,自告奋勇替贾雨村寻了关系,让那周瑞家的进去撺掇了一番,贾雨村便和贾政搭上了线。
这贾政历来看中读书之人,贾雨村又是正经科举出身,也曾为过官的。加上朝廷再在复用之时,便把这贾雨村推举了上去,几年之内当上了应天府府尹。
雪雁闻言后摇头道:“这等不忠之人为官,真真是民之憾事。他之前就因为贪污被罢了官,如今爬到应天府府尹的位置,还不知要涂毒多少百姓。”
平儿说道:“这儿应该不与我们相干吧?”
雪雁冷笑一声道:“怎么不与你们相干?他这般做事之人,日后终要被告发。一怒之下,倾动全身。圣上必要拿那推举的人来问罪,二老爷既逃不掉,大老爷又岂能独善其身?不说别的,这贾雨村抢来扇子,日后只要被人告发官候勾结,草菅人命,这一条便够削去爵位,发配边疆的。”
平儿听了大惊,忙拉着雪雁加快步子往家里去。雪雁去到凤姐的院子,一进屋见贾琏半靠在炕上,凤姐正抹着眼泪一口一个混账的骂着,正拿着帕子给贾琏擦脸呢。
“奶奶,林大姑娘来了。”平儿一进屋就叫道。凤姐和贾琏一听皆抬头一看,见雪雁来了,都兀自大喜。
“好妹妹,快给你哥哥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凤姐急忙上来拉了雪雁的手道。
雪雁点点头,冲平儿朝外头使了使颜色,平儿会意急忙出去,遣散了周围的小丫头,自个守在廊下。
贾琏和凤姐见她这样,都觉得紧张了起来,雪雁一边拿手轻轻推拿,一边低声说道:“二哥哥可知那贾雨村送了多少扇子过来?”
凤姐一愣,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雪雁摇了摇头:“那贾雨村哪里安了什么好心,他既是二老爷推举的,自然以二老爷命是从。哪里会不知道二房与大房不合之事?如今这般主动帮忙,实则是落了个话柄给人。日后被人告发,他不过是一官半职的事儿,大老爷确实削爵发配的下场。这事须得善后妥当,不被人留了话柄才好。”
贾琏苦笑一声道:“他如今扇子尽失,哪里肯罢休的,只怕再怎么补贴,也不济事了。”
雪雁轻笑了起来:“二哥哥好生糊涂,我只问你,你当时要买时,那呆子说的什么?”
贾琏想了想道:“他说一千银子一把,他也不卖。”
雪雁道:“既是如此,为何只拿五百银子去买?他虽没明说,但底价已经摆明了,定要每把扇子超过一千才肯卖的。二哥哥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就听不出来?”
贾琏懊恼:“真真是糊涂,当时老爷只给了我五百,我也只是照做,万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意思。”
雪雁又道:“论理说,老爷也不是气二爷什么,只不过拿着扇子的事儿试探试探二爷。不然老爷怎会只拿五百出来?这天底下子女孝顺父母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老爷只给五百,剩下的银子,二爷只管添上去,将扇子买回来孝敬老爷就得了。如今被二房摆了一道,还得白承他的情不说,日后还要被他反咬一口。这可不是白送了痛脚给人抓么?”
凤姐在一旁听了,大叫一声:“大事不好,这可得快点给那石呆子送了银子过去。万一被人撺掇几句,记了仇来,日后再送银子,他也不要了。”
贾琏忙问雪雁:“依你看,多少银子一把才好?”
雪雁忙道:“他原是开价一千银子一把,但如今白入狱一回,心中必是有怨气的。只怕如今得翻倍才行,二千银子一把了。”
贾琏又苦闷道:“统共二十多把扇子,我倒记不清具体的数目,如今倒怎么算才好?”
凤姐忙在一旁道:“都这个时候了,二爷还管什么数目,就按三十把的量给他算钱,我统共送六万银子过去。想来见了这么多银子,他也能顺顺气了。”
雪雁点头笑道:“正是如此,嫂子动作要快,莫让有心人赶在前头去了。另要他写个收据,按上手印才好。”
凤姐忙掀帘子出去,翻箱子拿银票去了。这六万两银子虽然让她肉痛,可为了日后不被人告发,还得老老实实送过去才行。
雪雁又对贾琏道:“哥哥这儿也不能没有动作,如今哥哥脸上有伤,暂且告几天假,就说摔了一跤,脸上摔坏了。另叫老爷写个请罪的折子上去,将此事一五一十告诉圣上,莫要为自个开脱,也莫添油加醋。此事也要快,切勿耽搁。”
贾琏吸了一口气道:“这又是为何?”
第二百四十一章 拜师学诗
雪雁笑着摇头道:“哥哥怎么就想不明白,被人告发,和自己请罪,这完全是两种情况。前者,圣上为了留住自个的面子,再对荣国府有情分,也不得不发作。而后者,因银子俱已给了,又告发的不过是个应天府府尹,自己的干系脱了出来。再请罪上表,圣上只会觉得,老爷不以爵欺人,反倒会宽容下来。”
贾琏闻言大笑:“可惜了妹妹不是男儿之身,这样的才智若为男儿,真真是栋梁也!哎哟,哎哟……”贾琏笑的太过,牵动了伤口,一时捂着脸叫了起来。
雪雁替他捏了一遍,笑着道:“还好,并未伤及筋骨,想来老爷不过是做做样子,只是脸上打破了,倒是可惜。好在这点小伤倒不碍事,晚上就可以结壳了,到时哥哥可莫觉得痒就去抓,我给哥哥开个方子,叫人去抓了药来,四碗水煎成一碗服下,早晚各一次便好。再有不可吃乌鱼,红肉等物。辛辣之物也要避讳。”
贾琏这边看完,雪雁出了屋子,就见平儿正听凤姐,好似要让平儿亲自去送。雪雁点头微笑,心想凤姐这会真是聪明了。放在以前,是怕是要说句“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告我们谋反也是不怕的。”
“好妹妹,今儿真是劳烦你了。”凤姐听见声音,见雪雁出来了,忙上前谢道。
雪雁浅笑摇了摇头,她知道如今凤姐跟她算是同一阵线的,凤姐也想着要帮她,她若不替大房这边打算,日后她也讨不到好。
“嫂子赶紧忙去吧,我回园子了。”雪雁笑着说道,又与平儿道了别,这才往园子去了。
才走到半道,见有人往里搬东西,便问二门上看门的婆子:“这是谁住进来了?”
那婆子忙道:“是宝姑娘家的香菱姑娘。听说她哥哥要出门做生意,家里没人,薛姨妈叫香菱进来陪宝姑娘住着。”
雪雁一听,知道这是后头引出诗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