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嬷嬷的身份带着一丝神秘,不过不难猜出医术方面颇有造诣,譬如一眼瞧出林施微的月事不准,由此开始每隔三日前来例行扎针调理。
“有劳嬷嬷。”林施微十分有礼。
对待魏令嘉身边的人,她一向尊重有加。
“折煞老奴了。”梁嬷嬷作为医者,说话常常没那么忌讳,直言道,“月事乃女子之根本,若有差池于将来成为母亲无益。”
简单来说就是不易受孕,但这个姑娘还未出阁,所以她说的极为委婉。
说实话,林施微从未想过自己会做母亲这件事,此刻想一下也隐隐排斥。
姨娘就是因为年纪太小生产落下病根的,不久后撇下她撒手人寰,母亲也因为生过哥哥,身子一直不太爽利。
在她的认知里,做母亲是一件既危险又痛苦的事。
如若没有相当的条件保证,不值得冒险。
林施微自嘲道:“我乃福薄之人,亲事诸多不顺,此刻却在为将来做母亲调理。”
梁嬷嬷安慰道:“姑娘不必伤感,众生皆苦,又有几人完满,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嘉少爷的亲事也非一帆风顺。”
魏令嘉与谢楚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双方长辈更有世交之谊,原定女方及笄礼后商议定亲事宜,不知因何缘故大老爷与谢楚嫣之父闹翻,最后这门亲事不了了之。
先有谢春山致仕,后有谢秋河遭贬,谢家二房从此走向没落。
据说当年谢楚嫣伤心欲绝,醉酒之下纵马疾驰荒野,找到时,人已昏迷,被魏令嘉抱回了府。此中秘辛若非崔芙盛怒之下口不择言,怕是没几人知晓。
“不娶高门贵女不就是为了给谢楚嫣铺路。”崔芙咬牙冷笑。
前世,口不择言的崔芙完全没想到屏风后还有一个林施微。
连魏令嘉这样的人都有不如意的,自己也不必再自怜自艾,林施微心结渐渐打开,问梁嬷嬷:“所以,这些年嘉表哥……其实都是在等谢姑娘回京?”
谢楚嫣回京应是在大周十四年六月份,也就是两个多月后,可惜她是为了给父亲守丧而归。
这对苦命鸳鸯又要蹉跎三年。
“也不能这么说……”梁嬷嬷嘴角抽了抽。
隔壁竖着耳朵偷听的冷彤要不是不会笑,可能会笑晕。
“缘分到了自然成就好事,姑娘此话万不可让嘉少爷听得。”梁嬷嬷急忙描补。
那是自然,林施微并无戳穿别人隐私的癖好,想到嘉表哥的年纪,不禁感慨:“放眼京师竟再没有能入他眼的贵女。”
梁嬷嬷迟疑片刻,小声说:“或许嘉少爷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高门贵女呢。”
林施微脑中登时响起崔芙那句“不娶高门贵女不就是为了给谢楚嫣铺路”,灵光一闪,有个大胆的念头破土而生了。
这个念头另她心脏砰砰砰直跳,狂妄、恐惧、激动,莫可名状,可她是个狡猾的猎手,不到十拿九稳的局面断然不会泄露马脚。
祈福结束,归来的林施微依然素面朝天,却于拜见大夫人吕氏前仔细挑选了发髻和衣裳,将额前碎发抿的一丝不苟,露出一整张少女紧绷绷的面皮,也露出了她有着清晰下颌线的方圆脸。
端庄秀丽又大气的脸型冲淡了她眼波里天然的多情。
槿紫的立领短衫勾勒着她曲线优美的颈子,外罩黛紫圆领短袄,丝绸的质地柔软充满光泽,一袭灰粉色织金暗纹的七褶马面裙,行走间不动声色的露出褶裥的轻描淡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