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氏看向眼前的两个少女,一个是她的亲生女儿,血脉相连,一个是她一手养大的女儿,不是亲子胜似亲子。
她想听听她们的意见。
陆锦棠看了一眼林予笙,先开口道:“父亲迎娶母亲多年以来,都后院空置,传为京中佳话,足见他对母亲爱重至深。”
林予笙蹙着眉头没说话,她还在死命搜索自己的记忆,想从中找到一点有关这位陆向卿的青梅外室的线索。
东方氏听了陆锦棠的话,脸色稍缓,眸中浮起了一抹追忆。
作为女子,夫君的宠爱是她一生的荣耀,和在后院赖以生存的依仗。
夫君是她的天,夫君是她的地。
陆向卿多年对她宠爱有加,让她被京中无数贵妇羡慕嫉妒恨,她早已习惯。
故而他突然说要纳妾,且对方还是与他有过旧情的,青梅竹马。
这教她怎么接受得了?教她怎么不肝肠寸断?
简直不啻于晴天霹雳。
陆锦棠看着东方氏的脸色,接着道:“我想,父亲对您的许诺并不只是空口虚言。他收那故人入房,或许真的是为了帮助她们孤儿寡母。父亲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做出此举也并不奇怪。”
“再退一步说,父亲身为当朝显贵,世袭侯爵,纳个妾也是情理之中。若母亲执意阻拦,恐招致非议。”
“母亲为侯府兢兢业业十几年,若是回头落上了个善妒的名头,并不值当。”
此话正中东方氏心口,她认命般的闭了闭眼。
其实当下的气头过了之后,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并不只是爱惜羽毛,顾念自己的名声。
更多的,还是为了永宁侯府,为了陆怀礼,为了陆锦棠和林予笙。
若是她被传成了妒妇,势必会影响三个孩子的婚事,甚至说不定还会影响陆怀礼今后的仕途官声。
做父母的,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不能不为孩子考虑。
“姐姐这话,我倒是不敢苟同。”林予笙的声音清亮亮的响起。
陆锦棠蹙眉看向林予笙,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林予笙不闪不避地看了回去,接着道:“于情,母亲为侯府兢兢业业十几年,又诞下一双儿女,既有生育之苦,又有掌家之劳,劳苦功高。于理,母亲是我大盛安王之女,当今圣上之堂妹,先帝亲封的瑞灵郡主,父亲虽是侯爷,但已是高攀。”
她勾起唇角,得出结论:“这于情于理,父亲都不该纳妾。”
“更何况,若是照拂故人,难道只有纳入府中这一条路可走?”
东方氏错愕地看向林予笙。
她在永宁侯府后院十几年,这样的话,她还是头一次听见。
“你住口!”陆锦棠喝道:“这等大逆不道的话,父亲听到了可要你好看。”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恭顺贤德。你所说的生儿育女,执掌中馈,本来就是身为后门主母的责任,何谈功劳?”
“至于你所言的高攀更是荒谬!且不说安王府已宣称与母亲断亲,就算是没有断亲,身为女子,如何能在夫婿面前以上位者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