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棠看见元宁帝,赶紧从榻上跳下来,遥遥的福了福身子,两片唇瓣被果汁浸润的像剥了皮的鲜桃肉。
祁衍转目,走到宽几后坐下,捞起一本书翻着。
皇帝开始处理政事,宫人们悉数退出书阁,只余全盛伺候连棠,常福伺候元宁帝。
全盛去了一趟太医院,回来后悄兮兮的跟连棠讲,“连姑娘,给你讲个稀奇事。”
全盛消息灵通,一肚子匪夷所思的见闻,连棠两辈子在宫里生活了十几年,都没他知道的多。
“太医院今天可忙了,包了百副的清凉方子。”全盛挑了挑眉,“你知道给谁么?”
连棠配合道:“给谁?”
“大皇子!”全盛啧啧两声,“天都开始冷了,喝这么多凉方子,也不怕寒了身子。”
连棠下意识道:“是太妃娘娘的命令?”给祁麟去心火,安心学业?
全盛耸耸肩,“未必,太妃娘娘多仔细殿下的身体呀,她哪舍得,奴才瞧着更像是惩罚呢。”
这天下敢惩罚大皇子的只有一人,至于因为什么,就不是他们可以说的了。
两人默契的打住话头。
连棠在书阁待了大半日,做事的效率高了许多,午后就把第一批驱虫香囊制作出来了,她带着全盛去书架摆香囊。
在一排排书架间穿梭几许,她突然转身,欠声道:“公公一人放香囊,行不?”
第一批香囊数量不多,一人完成绰绰有余,全盛道:“能行,姑娘去外头坐着歇息。”
连棠客客气气的致谢,放下香囊,折身去了另一侧的书架。
揽月阁当初的设计是公共书阁,笔墨纸砚、桌凳都少不了,没过一会,连棠抱了一摞子书,在离书架不远的地方,找了个隐蔽的书案,铺开宣纸,开始书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窗外映进书阁的树影开始拉长,连棠静静的坐在竹簟上,俄而奋笔疾书,俄而停笔凝思,小半下午的功夫,已经写满了一叠纸。
全盛在书架间忙碌,见连棠一动未动的坐了一下午,暂时搁下手里的药囊,特意浣了手,捧起食案上洗好的一大盘樱桃,送去给连棠。
干爹对他说,“每日洗好的樱桃,都得给连姑娘吃了,若是剩下,仔细你的皮。”
连棠叉了两颗果肉放进嘴里,就继续忙,顺手把果盘放在书案下面。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书阁门外传来喧哗声,想是元宁帝回来了,连棠在书架深处,和他打不着照面,不用起身行礼。
晚膳的时间快到了,她加快了手下的速度,打算写完这篇,就告退离开,她太着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朗眉星目的少年公子。
“大胆刁奴,竟然躲在这里偷抄皇家私籍!”
一道男子的洪声劈头盖下来,连棠笔下一顿,在宣纸上染了一团黑墨,她愕然抬头,看见少年一身绯红的锦袍,沐浴在落日的余辉里,肆意而张扬。
连棠对上他桀骜的黑眸,下意识护住刚写好的手稿,反驳道:“我没有。”
她大小也是侯府千金,只要对方不是皇室,皆是可以平等对话的。
少年瞥了一眼被她按在手下的书稿,眼神一戾,“还不承认,看我不把证据交给陛下。”
他说着就去夺,连棠捂死不松,拉扯间,只听“嘶啦”一声,大半手稿被撕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