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作甚?别人祭祖他祭孙呗!小普可是他心头肉,可惜了,这块肉从心头掉地上,不仅臭了,还烂了!我们催他一下?”我拾起小半块碎瓦。
“可以!”
咕咚一声,碎瓦片落在他身后水里,溅了他一身水。
“你扔得真准!”
“那是!咱是练家子!”我象自鸣钟一样自鸣得意,“不是跟你吹,一扔一个准!”
“吹!要不再试一个?”
“狗日的小黑子,你要干啥?不怕我一拐杖敲碎你脑袋?”李精树在水里,张狂得像只关在笼子里苍老野兽,半天才看见我,用拐棍指着我,骂着我,“你就不是人养的!”
“咱再试一个?”我舌头在腮里舔着,拿另一声砖头,顺手就扔,象手榴弹,在李精树身边炸出水花,溅他一脸,“走着!”
我和李瑞芹割完猪菜,她照例抓几把给我,我接受,并不用感谢。
“歇会儿,再去家?”她提议。
“可以!”那是一条阳河的坡面,阳光跌落在那里,她放下篮头,丢开镰刀,坐在地上,双手后撑地面,左腿压在右腿上,在摇晃,那是情窦初开,象风催着花骨朵,“你坐过来吗?”山包一样的双乳就斜斜如山坡耸在那儿,摇来晃去,像床。
我坐在她旁边,闻到一股香,我吸吸鼻子,多像小满前后,麦地里飘出来的香,我突然没头没脑说一句,“你脸盘子真白!”
“说啥混话?”
我无语看着远方,花是带着露水微微裂开,一隙之缝,虫子爬不进去,蜂钻不进去,处子之香,在摇曳里迷荡,微醉不分。
“还有呢?”她期盼着我说出更多肉麻的麻麻的话。
我那时手足无措,哪里还能从嘴里蹦出字,六神都无主,她早熟我晚熟,哪里懂得女人之玄妙,且年长于我,心在那一刻被鼓裂,洒水而漏。
《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就象是号角,吹响了混乱的前奏,当我颤颤威威、摇摇晃晃可以以人的模样行走时,世界已经开始混乱,我却浑然不觉,我行我素在吮吸母亲极其丰沛的乳汁,呢喃人语,那时李建玉风头正劲,不仅和李宜忠沆瀣一气,还和即将荣登政治舞台的沈冬秋打得火热,这仨个欲望之人,在胡德禄食堂坐定之后,李建玉就开始以长者身份领导自居,很严厉地批评李宜忠。
“别人都说你越女人无数,我是不相信的,这一回是里应外合配合你,你还是没能成功,你有什么?用?”李建玉不顾廉耻,去怂恿外人祸害自己二嫂,其心当诛。
“急性子吃不了热豆腐,一切要慢慢来,你二哥一直象旗杆竖在那儿,我又不能到你家里去,二老爹那人厉害着呢!”李宜忠可不想让春风得意的沈冬秋看扁了自己。
沈冬秋耸耸肩,一屑不顾,“李队长此言差矣!过于理性,会贻误战机,李会不是别人,这些年,你们一直内耗,我们看了都急,这次你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很为你们高兴,这就对了嘛,上苍有成人之美德,李会很多时候为玉成他人美事,不惜自毁长城,背负骂名,他为了我的事,和贾云龙明刀暗枪过招,这次贾又让梁给耍了,梁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贾前段日子,还陶醉一把手美梦里:乐不思蜀!谁成想半路杀出个叶志军来,滑天下之大稽,你没见着贾云龙脸都变色了,绿得发亮,李队长是贾云龙的人,不会把这些过往传给贾吧?”
“一码归一码!贫下中农管理学校,你说说:你一个瞎字不识,怎么管理学校?我听说你在忆苦思甜大会上,有过极其精彩的表演!”
“李队长,瞎有瞎路,瘸有瘸道,你还别不服,管理他们我绰绰有余!以阶级斗争为纲,纲举目张,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日日讲,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别看沈冬秋理论一套套的,其实也就是拿本作势,他根本听不明白这些,更讲不明白,他见李建玉脸色难看,才收住口。
李宜忠作为东道主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他不适时宜地说,“你是说李会计也有自己的道?”明显这话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他不说破,大家还可虚伪维持局面。
“曲解了,我可没有此意,李会计一直是我恩人,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李会计,你在政治上比较敏锐,我怎么感觉现在形势不对头呀,话匣里、报纸上天天唠叨个啥?我是雾里看花,越看越糊涂!”沈冬秋说出心中的困惑。
“我有同感,总感觉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炮打司令部,谁是那个司令?报纸上那些太过活跃的人,要干什么?高层声音究竟要传达什么样的信号?我是不得而知,这才解放多久?纵观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几乎是一脉相承的,明之朱元璋火焚庆功楼,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意概于此!天下已经太平了,功臣良将没有用了!”
“你的意思我懂了!”李宜忠点点头,“李大会,那是一群神仙在打架,我们管不了,我今晚是否可以去看看你二嫂?”
“随时欢迎你来我家,我可提醒你:我二哥可在家,且我二嫂在哺乳期,怎么?你也想和小黑子一样:想吃奶?我建议:你还是忍一忍!我二哥虽是怂人一个,兔子急了还咬人,你这是要明目张胆动摇别人家本,要跟你拚命!”
“那我岂不是一辈子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