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神明大人。”
病房内。
预想中被网球部团团围绕、嘘寒问暖的景象并不存在,几个身着部服的国中少年或坐或靠面色凝重地看向四处。
他们视线分散,投向的方位也各不相同却让浅川夏莫名地察觉到共同,她立在并未掩上的门扉,轻轻地叩叩。
“失礼了,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屋内的灯光远比走廊洒落的苍白更为刺目冷淡,浅川夏扯扯嘴角,穿过网球部其余正选,一言不发地望着躺在病床上被点滴夺走右手知觉的幸村精市。
“各位学长。”她缓缓转过身,咽下喉舌间尖锐难耐,“可以给我一段单独相处的时间吗?我会好好照顾幸村同学,在他打完点滴之前。”
“我妈妈昨天再次前往冲绳出差,请放心交给我吧。”
“非常感谢。”
长垂的发丝轻轻划动,随着浅川夏弯腰鞠躬的动作,紧紧贴合柏木色的大理石地面,而陡然暗下的地面像镜子般显出浅川夏哽咽的神情与不断颤动,想说又说不出来话的嘴唇。
那两颗滴滚上眼睫的泪珠……
啪嗒、啪嗒——
溅散开来。
“走吧。”真田弦一郎别开眼,压低的帽檐隐去面容镌刻的神色,其余人也像他那样纷纷移走目光,给予眼前这位态度卑微的少女最后的尊严。
“浅川学妹,幸村……”真田喉结滚动一下:“拜托你了。”
“拜托了。”
“拜托了。”
……
“请放心。”她说。
从始至终浅川夏都不曾抬起弯下的脊背,那张素来白净
的脸蛋斑驳交错,脚步声与走动离开的景象准确地传入浅川夏的感官中,直到——
咔嗒——
木质门扉落锁合上,这间熟悉的单人病房化作单独空间,她才潦草地拭去泪痕,站直看向悠悠转醒的少年。
“小夏,怎么哭了?”
“……幸村同学?”浅川夏吸吸鼻子,堪堪止住眼泪的她声音未褪的哭腔与抽嗒经由忐忑、含糊的嗓音传递给幸村精市:“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实话呢?”
“为什么要瞒着呢?”
“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治病,甚至让森田医生一起欺骗我呢?”
“我不可以知道吗?还是说口口声声想要共度余生的幸村同学,只是想和我谈一场玫瑰色的恋爱!”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牵着我跑,一步步踏进我心底,完完全全挤进我的生活!”
“幸村精市,浅川夏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呢?”
残存的余晖洒落进来,浅川夏整个人的轮廓都被暖橘色的调子模糊,她声音很轻很轻、压抑到极点的酸涩情绪,卷起一道道滚落的水痕。
她根本没有办法像预想中的冷静和体贴,温声泣语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来不及擦拭,大脑空白到连纸巾都忘记使用,仅仅、仅仅是不断地抬起左右手,反复、重复地使用掌心和手背带走所有。
“幸村同学,你这样好不公平啊,一点都不。”
“小夏,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