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弈觉得可能这就是长大,小时候最大的事情也不过是考试,升学,长大一岁,以及长辈亲戚们的红白喜事。
那个时候这些大事都是有预告的,即便没有预告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些都是一定会发生的。
可现在,当他突然被告知姐姐恋爱了,妈妈才是生病的那个人,他才知道原来长大是这样的。
是面临很多突如其来的事情,是人生不再步步都在规划计算中。
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传统概念里,女孩子大了,要恋爱结婚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只是总是没有意识到姐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这个缓缓也能接受,毕竟他看过节目,也逛过热搜,知道晏清辉是什么背景。
虽然他是满月亲弟弟,但有点自知之明也能知道,这宗喜媒,是他姐姐高攀了一点点。
但是妈妈才是生病的那一个是什么意思?
满弈第二天坐进车里还在疑惑,他三番五次扭头看满月,次次欲言又止。
满月懂他的心情,但她比满弈又好一点,大概是她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严重吧。
很多时候,她确实在秦母面前才会更拘谨难受。
因为秦母总在有意无意地暗示,她是不健康的人,周围的邻居亲属很避讳提起她见到她,大家需要小心翼翼地照顾她。
她心理压力很大。
她其实更想被当成普通人对待。
满月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些,因为她觉得秦母已经为她操心成这样了,她就不要再指手画脚了。
她真的很怕麻烦大家。
这种麻烦并不是病,是善良,是礼貌。
而现在她已经知道问题不在她这里,坦白心事的时候好像就压力小一点。
她一点点说自己的想法给满弈听,她其实说得也不多,时间线也混乱,全是一些稀松平常的小事。
可是就是这些小事,总像细密的针,让她躲不掉。
“我以前总是想,我好像真的很麻烦,明明你们可以很正常地生活,明明你们在家都不用关门,我回去了你们还要关门,还要避免和邻居的串门聊天,”满月声音轻轻的,她一点也没有埋怨的意思,只是有一点点委屈,“是真的很麻烦对不对?”
满弈觉得胸闷,眼眶也发胀,他忍不住开窗通风,扭着脸看窗外,风把他眼睛吹得通红,喉咙滚了又滚,最后口吻恶狠狠来一句:“才没有!”
满月笑笑,她扭头看满弈倔强的脖子和后脑勺,抬手,“过来。”
满弈还是憋着,“干嘛!”
满月笑着说:“摸摸你的头。”
“我都多大了。”满弈一边嘀咕一边不情不愿把脑袋送过来。
满月心满意足摸两下,轻声:“好啦,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也知道你那个时候很后悔没去找我,我不怪你。”
“我知道你不怪我。”满弈说。
又过了很久,满弈轻声说:“可我不能不怪我自己。”
快到家的时候,满月忽然问:“满弈,你为什么去武校啊?”
“没有为什么,小时候爱装逼呗。”
满月一愣。
满弈没看到满月的表情,继续说:“那个时候不是经常跟着咱爸看武打片吗,什么李小龙啊,成龙啊,释小龙啊,我就觉得贼拉帅,小时候跟咱爸提过一次。”
说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后来不是被他打过一次,太疼了,感觉武校更疼,就不想去了,后来初中实在学不下去,看了点港片,又想去了,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