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现在也会抓我的不是了。”小月的话让宋嬷嬷笑了:“你原先和大奶奶还不熟,那是半点错处都没有,这会儿,你和大奶奶熟了,开始有错了,那你出了错,我就说的。”
翠玉口中的茶都喷了出来,大家都笑做一团,小月想要和宋嬷嬷撒个娇,又觉得自己撒娇不对,还是只抿着唇儿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清明时候,郑太太也就带着翠玉去扫墓,祭新坟和扫旧墓是不一样的。
郑东家的坟还是新坟,自然要隆重许多,备办了许多祭品,还带了不少的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墓地。
郑家的祖坟离城内有些远,又是祭扫新坟,自然要在外头住一夜。除了郑太太婆媳,郑家族内还来了不少人,祖坟边上就有个庵堂,女眷们就住在庵堂里面,男人们呢,就住在祖坟周围。
赶路,先到新坟祭扫一番,然后再到庵堂住下,当郑太太带着人走进屋子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
宋嬷嬷在那看着小月收拾屋子,两人都忍不住疲惫。
翠玉也困了:“不要再收拾了,就这样歇着吧。”
“大奶奶可不能受委屈。”宋嬷嬷话是这样说,但又打了一个哈欠,翠玉笑着道:“这委屈,也不过就是一晚上。”
一晚上而已,又有什么不可以受呢?宋嬷嬷不由叹气:“要是……”
“我娘的灵柩,也要送回去了。”二月里,宁先生来了一封信,说等到天气暖和了,就让人来接灵柩回乡。
尽管翠玉晓得这是应尽的礼节,但翠玉声音里面还是带着些难过。宋嬷嬷啊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让她们赶紧歇下。
小月累极了,躺在地上就睡着了,翠玉想着母亲的灵柩,原先母亲的灵柩还在这瘄着,那翠玉还觉得,仿佛是娘陪着自己,而现在,母亲的灵柩就要被带走,自己的娘也离自己远去了。
翠玉还不能哭泣,一点都不能哭,只能轻叹一声,把那些事儿都埋在心里。
夜很安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翠玉却睡不着,在这世间,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啊,悲伤突然漫上来,漫的翠玉想要哭泣,只能紧紧地咬住牙关,在被子里颤抖。
次日又去坟上祭扫,郑大嫂一直都在和翠玉说话,翠玉虽然跟着众人在祭扫,但却着实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和郑大嫂偶尔说上几句。
仪式还没有完,就有人道:“城里是不是起火了?”
这里离城还有一段路,想要看到城里起火,那得是起了很大的火。翠玉也顺着这人说的往城里看去,城里方向似乎是在冒烟,确实是在起火。
“发生什么事儿了?”郑大太太皱眉问,郑太太正在专心地祭扫,并没说话。
横竖,等会儿就回去了,就能晓得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又烧过一道纸,仪式还没有结束,就有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出事了出事了,昨夜,城里出大事了。”
“出什么样的大事了?”郑太太在烧纸,那只有郑大太太出面问,来报信的人满脸都是惊恐:“昨晚,城里来了强盗,抢了好些人家,还和兵丁们打了起来,等到今天早上,他们临走时候,还放了一把火。”
来了强盗?郑大太太差点晕了过去,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所有的城墙都修得很厚,很高,还有每户人家的墙都是如此,怎么就会,有强盗来了。
郑太太也听到了这些议论,把最后一张纸放下,就对翠玉道:“怎么了。”
翠玉把话快速地说了一遍,郑太太也差点倒下,怎么会这样,现在幸亏昨晚不在家,而是在外面,不然就受到很大惊吓了。
“你大伯,可还在家啊。”郑大太太拉着郑太太的手就在那哭,郑太太心烦意乱,也只能对郑大太太道:“不要哭,等我们回城去瞧瞧。”
这消息传得飞快,众人这里也草草结束了仪式,带着人收拾收拾东西就往城里走,入城出城的路都是那么一条,往常这条路上人来人往,今日却显得萧瑟了许多,城门还有很多人守着。
郑太太瞧见这样,越发着急自己家里的那些东西,这强盗抢了许多东西,到底是什么样人?
车队来到城门前,黄婆子带着片子下去,听说是郑家的人出城扫墓回来,还有人道:“万幸,万幸,你们家的人昨日不在城内,不然的话,你家都没有什么男人,还不晓得会受什么样的罪。”
“这么说,也有女眷被掳走?”黄婆子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立即询问,说话的人只笑了笑:“事关名誉,哪里能随便乱说。”
翠玉坐在车内,听着这些,心里开始慌乱,但翠玉面上还是什么都没露出来。小月已经低低地道:“昨晚,小春在家呢。”
“我们家的宅子墙厚,倒也不怕什么。”郑太太想安慰小月,但这话,怎么听怎么也不像安慰,翠玉只轻声道:“先回铺子里面再说。”
这抢东西的话,自然是先抢铺子,但谁知道他们抢不抢银子,这银子,可是都放在家里啊。郑太太担忧得不得了,却也只能顺着翠玉的话让车往商户走去。
街道上更是没多少人,从外面看,这些街道上的房子和平常都差不多,但如果仔细看,能看到这些房子,都带了些伤痕,偶尔还能听到哭声传来,也不晓得是谁家的人受了伤,还是说人都没了。这哭声传进来,让郑太太紧紧握住了手,心里面越发焦急了。
往前走就能看到那被放了一把火的铺子,就在街头,翠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那放火的房子面前,小月已经轻声道:“是吴二爷。”
翠玉只嗯了一声,小月已经掀起车帘对外面喊道:“吴二爷,昨晚,你的宅子,有事吗?”
“我的宅子离得远,倒没有什么事儿。”吴二回答了这么一句,就又道:“只是贵宝号,听说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