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哑然失笑,放开阿狸的双手,“罢了罢了!我跟你解释不清。”
阿狸不解,也不再追问。她只是在想——以后若是不能和他相拥在一起睡觉,不能拉他的手,也不能碰触他的身体了,自己该有多难过。
瑞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又已经十几日没有沐浴,此刻他也想找个离阿狸远一些的地方镇定镇定,干脆吩咐阿狸道:“不用查验了,我的伤已经好了。你去点一支火把来。”
阿狸去点了一支火把,交给瑞。只见瑞举着火把向外走,走到那个挂了绳梯的洞口,扶着绳梯向下一跃,就消失在了那个黑漆漆的洞里。
阿狸十分好奇,不知道这个洞穴是何用处?之前因为看到洞里太黑,看上去十分骇人,故而从来没有下去过。现在眼见瑞跳了下去,难耐一颗猎奇之心,一定要下去看看。
她又去点了一支火把,自己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从绳梯上慢慢攀下去,到了下面,发现这洞穴又变了方向,横出一条两人宽的甬道,伸向远处,沿着甬道,再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又是一个洞口,里面隐隐有光亮。
阿狸走进光亮里,发现这也是一处洞穴,透出来的点点亮光是十几支熊熊燃烧的蜡烛,和插在墙上的火把,显然是瑞刚放上去的。再定睛一看,瑞正散着头发泡在一汪清澈的池水里闭目养神。
原来这里是一处地下的暗泉。
阿狸早先不知道这里还有暗泉,之前都是用瓢接着水翁里的水洗身,十分不便。早就想要一汪池水好好清洗一下自己了。眼下居然就见到一个,欢欣雀跃,赶紧脱掉自己的衣裙,捏着鼻子憋好一口气,扑通一下,就跳进了水里,向着瑞游去。
等到阿狸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眼前正是睁大了双眼的瑞,带着满脸诧异,瞠目结舌的看着她。阿狸毫不明白也毫不介意瑞在惊诧什么,她只觉得在水里像鱼儿一样舒畅的游泳有一种无比的快乐。她冲着瑞嫣然一笑,又把头埋进水里小小的游了一圈,游到瑞身边的时候,他终于一把把她从水里捞了起来,用自己炽热的双唇盖住了她含笑的嘴角。
那种让人迷醉的美妙的晕眩又袭来了,夹杂了一些令人陌生的原始的渴望,心脏像是挣扎着要跳脱自己的胸膛,一切的感受都比之前更加的狂烈。阿狸感觉自己每一寸肌肤都在瑞的抚摸与亲吻下微微颤栗。她的身体像含苞待放的花苞,在瑞的带领下怒放出一朵朵斑斓绚丽的花朵。
一切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感觉意犹未尽又气喘吁吁。瑞在水里拥抱着阿狸,从她的额头顺着脸颊往下,到脖颈到胸口,都印下许多细碎的吻,最后把她的头紧紧压在自己胸前,他笑笑说,“从现在起,你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阿狸听着瑞的话,想到刚才两个人做的事情,终于身体力行的理解到了什么是夫妻。她也笑笑说,“原来一起做了这样的事情才算是真正的夫妻。”又一派天真的问,“那如果我经常想和一个人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就是爱呢?”
瑞突然想起曾经的他也问过南宫郦“什么是爱”这个问题,他也异常清楚的记得南宫郦的回答。他仿照着她的样子,悠悠地对阿狸说,“爱有很多很多种。有情欲的爱,也有不是情欲的爱,有亲人的爱,友人的爱,也有情人的爱。真正的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奉献与欢喜。你爱慕他(她),就算他(她)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也会想要摘下来送给他(她)。你会因为他(她)的快乐而欢笑,亦会因为他(她)的悲伤而哭泣。如果有一天他(她)死了,你会恨不得自己也随他(她)而去——”
瑞说到这里,不免又忆起南宫郦,一丝伤感从心头划过。他把阿狸搂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额头抵着阿狸的额头,他对阿狸喃喃细语的说,“小狸猫,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不要离开我!”
阿狸也用力的回拥着瑞,她还不能真正明白什么才叫“永远”,但想着以后要日日和他做今天这样的事情,感受着自己从心底升腾起的对他的拳拳爱意,像发誓般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瑞此时心绪澎湃——自己一直想要去追寻的东西经过了那么久,那么多波折,原来它就在今天!就在这里!——这种这心境像极了自己曾经在古老典籍里看到的一首诗歌,传说那是在曾经的神族里也流传了很久的东西——他轻轻的吟诵出来,给阿狸听——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虽然没有拜过黄天厚土,更没有拜过天地父母,瑞和阿狸却真正做了夫妻。有时候瑞会采一朵花戴在阿狸的鬓边,说她比神仙还要美上几分;有时候阿狸会笨手笨脚的学着怎么帮瑞打理头发,又让瑞帮自己也梳一个时兴的发髻,最后彼此嘲笑对方手艺太差;还有时候阿狸生火造饭,瑞会洗锅洗碗。
经历过这种最原始最本能的情爱,也体会了爱人间相互依偎相濡以沫的陪伴,阿狸的情智突然就开了。她自然而然的就学会了这个在她看来最复杂最难解的叫做情感的东西。她不再需要瑞为她解释为什么女子并不能随便碰触男子的身体,也理解了为什么人会害臊、羞怯——这一切原本在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情绪,如今都存在了。
瑞倒是老样子,还是经常嬉皮笑脸,耍赖打趣儿,但他也有些变化,这种变化在他看着阿狸的眼神里,在他吻着阿狸的唇齿间,也在他因为拥有了阿狸而不再常常因为回忆阿姐就感到伤痛的那颗心中。他喜欢看阿狸为他忙来忙去,喜欢阿狸天真烂漫的赖在他的怀里,他喜欢为她梳头发,把自己的白玉簪子插进她的发髻里,更喜欢看她又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收起来藏好,只是因为他告诉她,这是他母后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让他留给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