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大了想,是禁锢蔺泊舟,要夺兵权。
城楼下好几万队伍回了营寨,只有王府护卫一支孤军和其他将领们留着,在原地打转,不知所谓,似乎他们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被
拦截。
狂风夹着雪絮,肆意吹拂。
蔺泊舟阖拢唇瓣,像是在思索,眉头皱起。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低着下颌,突然站了起身,“驻守城关的将领是镇关侯——”
陈安:“正是。”
蔺泊舟唇瓣的血色褪去。
“不好。”
喉头错漏似的,滑出了这两个字。声音不大,语气不重,像只是失声一句。
但一向冷静,镇定,理智,能把任何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没有丝毫错乱的蔺泊舟,竟然说出这两个字,对其他官员引起的波澜不亚于地震,大家东张西望,被紧张的气氛带动着,慌乱地注目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
孟欢眸子转动,也站起了身。
但他话还没说完,手腕忽然被蔺泊舟握住,力道很重,掐得他手腕的皮肤又烫又疼,能看见蔺泊舟手腕的青筋浮起,骨节修长的手指狰狞。
他听见蔺泊舟的叮咛:“找张虎。”
一句话后,寂静的城楼过道出现了整齐的脚步声,铁甲响动,显然是全副武装的军兵,正往城楼上来。
城楼底下,王府护卫应该是意识到什么了,张虎捶拳撞击城门。
“谁敢谋害王爷!立刻打开城门!”
蔺泊舟摇摇坠坠站了起身,第一次感觉到他病骨支离,衣衫厚重,要支撑着才能站直。他身后的护卫人数不多,不能和城内驻扎的镇关侯军对抗;城外有王府护卫,但有攻城时长,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如果被困在城内,只有被动就擒的份。
似乎经过了权衡和思索。
蔺泊舟疲惫道:“纵火,焚烧坼州。”
——这是毒计。
左右的人脸色惊变。故意纵火,伤及百姓的财物甚至性命,罪名重大,砍手弃灰于地。但混乱是他们唯一的逃生方式了,有人连忙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将衣服烧得火光彤彤,丢进了木质的城楼架子。“轰隆”,火势燃烧起来。
护卫和冲上来的兵将厮杀,火势增大,蔺泊舟眼睛看不见,让人搀扶和簇拥着,挤挤攘攘往下走。
“王爷,小心!”
“护卫王爷!护卫王爷!”
出了城楼后四处纵火,大声提醒“走水了!走水了!快跑啊!快跑啊!!!”混乱中,百姓纷纷走出家门,仓皇地站在街道上四处观望,不知道该怎么办,便随着人群朝城门口走去。
乌泱泱一片的人群里,混乱至极,蔺泊舟掌心攥紧孟欢的手,反复确认:“欢欢,在不在?”
火光冲天,背后是追兵,他们身旁的护卫本来众多,可随着拥挤和奔跑,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唯独蔺泊舟紧紧握住他的手。
滚烫,紧握,握得孟欢骨头都疼。
蔺泊舟好像很怕把他弄丢了。
“我在,我在,我在。”孟欢重复。
他们混入人群中躲开追兵的视线。
……和陈安走丢了。
……和山行走丢了。
……和搀扶蔺泊舟的护卫走失了。
……
孟欢牵着蔺泊舟的手,背后的追兵越来越远,但身旁全都是陌生的面孔,被烧了房子焦躁走上街头的百姓,他们好不容易仗着蔺泊舟保全了性命和家园,但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又把他们房子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