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足迹虽轻却一路紧紧相随,她禁不住驻足轻叹:云风,回去吧,至少这一次不要管我,我不想让你看到自己被逼得如此狼狈!
云风一直等着她出宫,看着她和淳于灵起争执,看着她愤而离去,看着她一路迷茫,也看着她无奈叹息,他知道她的傲气,不愿被人看到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他依旧不放心,只想远远的跟着,远远的保护,到底还是被她发现了,她说不愿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可是他却想说,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高贵优雅、谈笑风生的女子,是他的主人,也是他的朋友。
虽然她不想云风跟着,可是知道他一直在担心自己,心里还是觉得温暖,朋友的作用不在乎他为你做了什么,也不在于他对你有多大用处,只要在你落魄无助的时候,他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身边,这就够了。
夜已经深,她却不想回驿馆,随便找了一个酒馆,给了足够的银两,老板就送上了足量的美酒,她自斟自酌,一杯接着一杯,只希望能这样一直醉下去,哪怕明早不再醒来,可是,满腹心事容易醉,不过喝了几杯就觉昏沉,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清晨,被老板攀醒,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披风,是云风的,没想到他依旧一直陪着,她将披风放在凳上,说了声谢谢,就出了酒馆,回驿馆简单梳洗,就去求见南宫逸,既然只有一条路可走,她还有何可犹豫的,结果如何,走了才知道,又何必为未来的不确定伤神费心。
见到南宫逸,她连起码的客套都欠奉,直接发问:是不是我亲手做了了断,你就会放过他?
南宫逸也不隐晦:要当着朕的面!
“好!”她斩钉截铁一口应承,末了还不忘问出心中疑惑:淳于月的儿女情长与圣皇有何碍,为什么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
南宫逸悠然道:朕就是想看到你痛苦,所有能让你痛苦的事情,朕都有兴趣!
淳于月哭笑不得,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淳于月除了身就淳于仲廷的女儿这件事外,何处得罪了你,为何偏偏是我?为何唯独对我如此残忍?
南宫逸残酷直言:因为你的傲气,骨子里的傲气,让朕很不舒服,朕跟嫣儿发过誓,要让淳于众生都匍匐在朕脚下颤抖,朕做到了,连淳于仲廷面对朕都会吓得骨软,唯独你淳于月,你从未真正向朕臣服过。你可以为任何人来求朕,唯独不会为自己求饶,一个不为自己求饶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认输,所以,总有一天,朕会让你为了自己乞求!
真是欲加之罪,他的借口找的如此枯涩无力,不过是在掩饰自己失去淳于嫣无法发泄的疼,十年来他一直为了报仇而活着,一朝如愿以偿,他的仇恨没了目标,他的疼找不到出口,淳于月在此时送上了门,他犹如抓住了浮草般,他在她身上发泄痛苦,用她的疼来麻木自己,来掩饰自己的无助。然后迷失自己的真心,不知一朝清醒,他后悔可还来得及。
淳于月听着他如此没有道理却残忍至极的话,越发不肯服软,冷冽恨道:你永远也不会等到那一天!
南宫逸不以为然,朝她身后看了一眼,一副好戏上场的表情:话倒不用说的那么满,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生死劫难
淳于月一怔,就听身后宁少卿的声音响起:月儿,你好吗?他有没有为难你?
南宫逸看着淳于月身形僵直,一把揽住她,故意做出暧昧的样子,一脸挑衅的看着宁少卿:有朕的陪伴,她怎么会不好?
“南宫逸,你放开她!”
宁少卿是豁出去了,也不管会引起什么结果,他就是不愿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南宫逸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激怒了他。
押他进来的人听他如此不分尊卑直呼南宫逸的名字,抬起拳脚就是几下,宁少卿忍住疼就是不肯出声。
“够了!”她忽然出声,惊住了众人,南宫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转身走向宁少卿,眼神唬退了按着他的几个人,扶着他站了起来:求你放手吧,不要让我再为你内疚,为你痛苦,好吗?
宁少卿惊异的看着她,难以置信:月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淳于月苦笑:是你装着不知道罢了,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们的亲事,我们的爱情,以及我们的未来!
宁少卿顿时慌了神,她握着她的双肩,逼迫她看着自己:不会的,月儿,你不能因为他的威吓就放弃,你知道我一直以怎样的心情爱着你,我也知道,你会一直爱着我,我们曾有过誓言,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月儿。。。
无论她如何躲避,他都不肯退让,她终于无可奈何,狠下心肠,扬起一拳,他连退了几步才站住,惊愕的看着她,伤痛,错愕、惊诧汇聚成一道伤,深深的刻进她的眼里,烙在她的心上,她强忍着心碎,冷硬了心肠:别傻了,什么誓言?什么承诺?什么又是爱?就算我曾经爱过你,现在也不再爱了,因为不爱,我誓言只为你跳的舞,轻而易举的进了别人的眼,因为不爱,我心底所有的痛苦从未跟你倾诉,因为不爱,我转眼就能爱上别人!
“你说谎!”他歇斯底里的吼声震颤的她心神具散,她用明知会伤他的话刺痛他的心,也伤了自己的心,看着他怎么也不肯接受现实,怎么也不肯放弃,她将心一横:你不信,我就做给你看!
她说完,转身抱住南宫逸吻了过去,她从未主动吻过宁少卿,不是娇羞,不是不愿,只是纯粹的没有,而这隐约也成了宁少卿的心结,可是她却当着他的面吻了这个毁了她家国、让她受尽□□的男人,宁少卿惊愕、难以置信,然后绝望,最后从心底生出轻蔑,连呼‘恶心’转身逃离。
南宫逸没料到她来这一招,惊愣的被她吻着,然后回过神来,她那毫无温度的吻严重伤害了他的尊严,他伸手去推她,却被她抱的死死的,看着她眼里凝聚的伤,他却忽然失去了推开她的勇气,任由她那样吻着。
宁少卿的那句‘恶心’连延不绝的的进入她的心底,她似被抽调了灵魂一样依着他,这样的她让他生气,这样为另一个男人伤心绝望的她让他更加痛恨,他狠狠的将她推倒在地,听着她撞在花石上碰的一声,他凝了凝脚,回头看她依旧一副失魂落魄、泥塑木雕的模样,他终于甩袖离去。
淳于月就那样瘫坐在地上,不悲不喜,不哭不闹,全然顾不得宫人探索打量的视线,她此时满脑子都只有宁少卿痛苦绝望的眼神,耳朵听到的都是那句绕梁不绝的回音,一遍一遍的提醒:他说她恶心。
沐文玉来了很久,应该说从戏码上演开始他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一心想要撮合她和南宫逸,他一厢情愿的觉得这样安排对她有好处,至少,如果真能如愿,不止对南宫逸的霸业有益,更主要的是,自己就不用非除掉她不可,可是,看到她此时的模样,他竟有些于心不忍。
他走过去想要拉她起来,她先是茫然的望着他伸出的手,盯了好半天,然后才看向他的脸,又想了好半天,茫然的目光忽然凝聚成冰,一掌拍开他的手,身形也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憎恨,语调满是嘲讽:丞相大人一定没有爱过吧?
她的话让他一愣,还未明白,她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因为没有爱过,所以不知道爱情灭失那锥心刺骨的疼,因为没有爱过,可以将别人视若生命的深情视若无睹,因为没有爱过,才能这般随意的将别人真挚的感情放在谋略的棋盘上任你玩弄,因为。。。没有爱过,才这般惬意的乱扮月老、胡牵红线!
她看着他的笑容渐渐凝固,自己却笑了起来,笑得凄凉,笑得愤怒,也笑得森冷:丞相大人将淳于月视若棋子,以为将这份情丝抽走,淳于月就能按照你谋划的路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