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眉凭着一股冲动,走到陆迟大宅的门口。
绿桃想替她披厚衣也被女子心急推开,她自顾朝守门侍卫问道:“你能不能帮我与世子通传?我有急事见世子。”
侍卫看到她,曾得到过长庚的嘱咐要对这位苏姑娘客气,便很有耐性回答:“苏姑娘,世子马上启程去京郊,你明日再来吧。”
也就是他在。
“我不会耽搁太久,只需要问世子一句话,麻烦你帮我传一声,万一他愿意见我呢!”
侍卫正在为难,宅子的另一边门驶出一辆马车,苏轻眉耳尖听到马蹄声转过去,坐在车辕的正是永远面无表情的长庚。
陆迟定然在里面。
苏轻眉想也没想,提起裙摆移步就向车头,展臂拦在当前,绿桃也学她动作拦着,长庚看到两名女子的瞬间束勒起缰绳停下,冷声道:“苏姑娘,世子有要事,你莫阻碍我们。”
苏轻眉明白自己无礼,然她长这么大没害过谁。她就是想弄清楚,郗家的火是不是她害的,“陆世子,我想问你一件事,很快的。”
“让她进来。”
“是。”
长庚侧让出空位,苏轻眉扶着车壁攀进陆迟的马车,矮身钻入帘后,桌上有灯,男人正在看信,他慢一步地抬起头,盯住女子须臾。
她显然来得很急,发髻散乱。
身上只着了一件家中穿的单薄蚕丝棉袍,冷到瑟瑟发抖还不自知,难得在面对他时一副扶风弱柳的可怜姿态,仿佛出了件天大的事。
“长庚,继续赶路。”
“是。”
马车忽地启步,苏轻眉站不稳往前栽倒,陆迟眼疾手快,伸长臂扶住她,换作平常,她少不得告完罪再与他划清界限,眼下她却毫不避讳地撑在男人臂弯,凝着他,“世子,是不是你做的,郗家库房着火一事是不是你做的?!”
陆迟托着她坐进厢椅,淡声道:“拦我,就是为了郗南叶?”
“还是,苏姑娘以为,本世子时刻有空闲,回答你的所有问题。”
陆迟这句话,彻底让苏轻眉冷静下来。
她差点忘了,他不是那类知无不言,有问必答的男人,她如此冲上来,他若在忙正事,大概会很不高兴。
“……也不算是为他。”
真相就在眼前,苏轻眉不得不将话说清楚,她垂下眼睑,“许多木头被烧毁,有名工匠被烧得昏迷不醒,若是世子因为我做这些,那就是我,我的——”
“哦,你觉得是我做的?”
苏轻眉不语,她的想法显而易见。
陆迟收回手,指腹摩挲着余温,和她截然相反,姿态端的是一派好整以暇,他片刻后竟然是轻笑了声,“看来,苏姑娘现在是信我了。”
苏轻眉蹙眉:“信你?”
“自然是信我对你有情意,否则,你怎会自发以为,我要
郗南叶的命。”
“……”
苏轻眉的一口气宛若被他堵在喉咙,他当真有专治她的气人本事,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他尽说些无用的。
然而下一句,又让她悬起了一颗心。
男人拂袖笑道:“假使是我做的,你想带我去府衙报官呢,还是要替那人索偿。”
苏轻眉心里哀叹,她哪来的本事帮受害者向陆迟要说法,尽管如此,她依旧认真地道:“我什么都做不了,还是想告诉世子,我不喜欢你这样。”
“也,也不希望是你做的。”她想要心安。
她明着说讨厌,“不希望”三个字,陆迟却听的十分受用,心情一好便给了她一句了结,“不是我。”
喜悦来得太过突然,苏轻眉脱口问:“真的?那你先前还说,你会让我看到后果……”
“吓吓你啊。”就算要杀,也不急于一时,现在兴头上杀了,她怕是第二日就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