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四下无旁人,也不再端着男人声调,再开口,立即恢复了原本音色。
“周空!”她压低声音,焦急道,“你这算包庇罪犯!”
长公主本名周空,封号千钧。
偌大朝廷,也就她周昭越敢直呼长公主本名。
周空闻言,也只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阿越,朝廷上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你,你可知道,倘若一朝不慎,会有什么样的局面?”
周昭越不解其意,只由着这句式再来了一遍。“朝廷上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公主府,倘若我们一时大意,落下个包庇罪犯的罪名……局面不也一样够呛?”
岂料周空又恢复那副笑盈盈模样。“这不正好?传回京城,那就是本宫为添政绩,强要参入,却由于能力不足,又一意孤行,草草结案。”
“你还是清清白白周少卿,不过迫于本宫的淫威,不得不低头。”
“长公主与大理寺少卿,渐起矛盾。”
“可外人眼里,不过是废物联手,废上加废。”
说到这里,周空缓缓点了头,颇为认可似的。“很好,‘沉迷男色’之后,本宫又多了一项有趣的罪名。”
“……长公主!”
周昭越打断她。“别说笑了!”
“我没说笑。”周空眨眨眼睛,“我真是这样想的。”
长公主向来如此,喜怒不定,判夺无常,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以此刻,周昭越虽明晃晃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却也认命般地扶了额头。“放走她,太过草率。”
“逼得太急,有损无益。”周空却道,“鬼神之说,写上官簿,那才真是脑子不灵清。”
周昭越:“鬼神之说必然不可。应当是……”
“应当?”周空陡然打断她,“妖法?邪术?”
她追问得咄咄逼人,“还是说,你要将这千百年来的禁术‘幻心术’,写上官簿,呈回京城?”
幻心术,一种臆术,驱策人心,使之为己所用——此为稗野古书记载。
先前见这疑案,周昭越早有预感,此中必与‘幻心’一术有所关联,只未明说。因为她明确知道,不提那三个字,一切都只是疑云,倘若断然认定,必引起轩然大波。理当慎重再慎重。
此刻周空坦然提及,倒叫周昭越诧异不已。
“你,你分明知道!那就更不应该放走那徐良娣!”周昭越猛然一抬眼,“倘若她再作恶,您可算是同谋!”
‘同谋’二字,怎么着都是不光彩的,就算放在当朝长公主身上,说小可小,若往大了去说,也是能被参上一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