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温柔而又清爽,吹得排列整齐的树桠簌簌作响,地面零零碎碎地洒下一层碎叶。身后的清吧只在门匾上布着灯,落叶洒落恰好经过那一道光线,形成了美好而又萧瑟的景。
沈微星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眼睫湿漉漉黏在一起,眨眼时眼底雾气洇染而开。她的发顶还停了两片半绿半黄的树叶,衬得整个人很懵懂。她抓着许溧的手腕放在自己胸前,含糊不清地说:“许溧,我好想你。”
沈微星继续说:“我对不起你。”
她又说:“许溧,我爱你。”
那一瞬间,许溧心脏仿佛被一支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下,不痛但却觉得痒痒的。她不晓得说什么,但两只手已经覆在沈微星的脸上,大拇指按着眼角的位置轻轻擦揉。
路沿长而笔直,每隔一段继续就有用铁网构成的排水口,密密麻麻盘旋成很小的田字形。槐树叶不似其他的树叶面积大,大多数可能比指甲盖大了一点。它们无法无天地占领着每一处地方,有些顺着排水口的缝隙滑落而下。街边的车水马龙已经趋于平静,少有店铺开着门,整个街道陷入了沉睡中。
沈微星往前靠了着,嘴唇落在许溧的唇角,动作纯情甚至带着无措。
最终两人一起回了许溧家中,沈微星虽然已经醉了,但还是嚷着要洗澡。许溧确认再三,最终还是妥协找了件睡衣丢给她,自己则是坐在客厅,眼神时不时瞅一眼浴室门。
等到沈微星出来的时候,许溧立即站起来,手指刚落在吹风机上。对上沈微星的眼神后,她的手指瑟缩了下,随后重新坐在沙发上,说:“吹下头发吧。”
沈微星手里捏着毛巾,在许溧刚说完,毛巾便被捏着发皱,眼底滑过一抹失望,但也只是嗯了声,没再说什么。房间很安静,只有空调声和冰箱声轰隆隆的符合着,使得这间屋子不会过于死寂。
沈微星走到茶几前,弯腰时一只手扶着胸口不让衣领滑下,另一只手却在触到吹风机时快速收回。她深吸一口气,嘴唇轻抿了几下,动作略显局促地说:“你可以帮我吹下头发吗?”
她说完之后又担心过于麻烦许溧,垂落下的手指来回摩挲着睡裤,眼睛东张西望地解释道:“我就是头发太长了,头发不小心会夹到吹风机里。你要觉得太麻烦就算了。”
沈微星说完后有些懊恼,动作快速地想要抓起吹风机赶紧逃,结果刚碰上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
她的眼睛立即睁大了几分,眼神流淌出惊讶和惊喜。
许溧捏着她的手腕并没有松开,反而在拿起吹风机后站起来,牵着她的胳膊去了洗手间。
蒸汽还未散,镜子还是蒙层雾。许溧将吹风机插入插座,调试好温度,正准备用手擦干净镜子时,却被人拦住了。
“就这样吧。”沈微星站在镜前,看着镜中两人的朦胧身影说。
许溧只回了一个好字,便站在沈微星身后开始吹头发。
嗡鸣声不大但却恰到好处,调节两人不尴不尬的氛围。沈微星深吸一口气,声音平和的说:“离开x市后,我填报了一个挺远地方的大学。”
许溧手指抓着柔软的发根停了几秒,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活动。
狭小的洗手间只开了扇门通气通风,墙壁上黏连的水珠滑过一道弧线向下滚落。沈微星声音质感偏冷,混和着嗡嗡声带上了别样的烟火气。
“老师挺好的,同学也挺好的,就是导员有点过分,什么事情都甩手丢给班长,奖学金评选,奖项评选都是交给班长办的。哦,对了,还有学生会,超级烦,每天上课都会站在教学楼门口查人,专门抓迟到的,还喜欢查宿舍,有的时候逛宿舍楼就跟进货一样,满满当当的。”
沈微星说到后面时声音染上了抹很淡的笑意,但这并不妨碍。她连回忆的时间都不需要,更多反而是脱口而出。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沈微星的声音也因此停下。
镜面的雾气已经散了大半,洗手间也不再闷热。许溧仿佛没有听见刚才那席话,一边收起吹风机,一边说:“吹干了,你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沈微星转身仰着脑袋,刚吹干的长发蓬松柔软,衬得她脸更小,距离感更进了。她抬起手臂松松圈起许溧的腰,说:“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许溧正把插线缠上吹风机,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重新打量着面前的人。
她很清楚刚才那些话只是沈微星在哄自己。原因很简单,大学自现在已经过去六年,若是举例子一般都会边想边说,甚至还会挑一些有意思的。沈微星说这些话太利索了,不像是在闲谈更像是在讲故事。
就好像营造一种美好的假象让她相信。一般越是这样,遇到的情况也就更糟糕。
沈微星大学那四年过的一定比她想象的更糟糕。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沈微星不想讲,那就先顺着她让她放松警惕,这样不至于人会跑的没影。
许溧放下吹风机,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不问反答道:“为什么今天晚上说这些?”
沈微星由着她靠近,甚至到许溧的嘴唇碰到她的喉咙,她还不舍得离开。
像是得到默许,许溧咬了下脖子的皮肤,继续问:“沈微星,你是不是在吃醋?”
今天晚上自那个女孩过来,两人从原本的互不搭理到后来沈微星甚至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由着那女孩露出惊讶的神色。沈微星不仅没有解释后来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每句话都维持在我和许溧关系不一般的那条线上,那是恰到好处的暧昧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