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正看得入迷,额上就痒了一痒。
八名木的手指把夏秋的额发撩开些许,露出了藏在下面的淡色痕迹。
那是夏秋五岁那年,因为拦在欺负顾泽的坏孩子们面前、被坏孩子们推倒在花坛里时留下的印子——花坛周围立了一圈儿铁丝网。被推倒的夏秋蹭到了锋利的铁丝,眉毛上方的额头顿时被开了道血流不止的口子。
话虽如此,那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现在夏秋额上的疤痕只留下了一点点不仔细看就注意不到的浅痕。
八名木不意外地拿开了手:“果然是你啊,顾的荆棘公主。”
捂着自己的额发,夏秋无意识地开口:“……之前我就想问了,为什么你要叫我‘荆棘公主’?那是什么意思?”
嘴角勾着玩世不恭的笑,八名木不答反问:“那为什么你之前不问呢?”
见自己一句话就把夏秋问得哑口无言,八名木低声浪笑,举手投降:“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说话。抱歉,我没有欺负你的意思,只是我习惯了这样的说话方式。”
推拉是男女调-情的开始,越是能勾起女性好奇的男性,越是能让女性产生靠近的冲动,了解的渴望。他答应过顾不对他的公主出手,所以他不会再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是“知恩图报”。顾既然帮了他,他也该帮一帮顾。
名声啊,钱啊,这些身外之物并不是顾所看重的。顾执着的,始终只有面前这位公主。
不过他在料理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顾的公主和他,两人的感情并不对等。说得再准确一点,那就是他们两人的感情就像两条相交的平行线。看似有焦点,实则从头到尾没有一处交互。
“‘荆棘公主’是顾设计的妆面的-名字。”
从沙滩上坐起,八名木抹掉了自己脸上沾到的砂砾,支起了下巴:“
但是这个妆面被人偷走了。”
“……”
夏秋闭了闭眼睛,她的脸色不怎么好。
“别看顾现在在日本这么受欢迎,有这么多的女孩子为他欢呼、为他尖叫,艺人们对他阿谀奉承,媒体也喜欢围着他打转。他刚来的时候可没少受白眼和排挤。日本的社会啊,可没宣传里说的那么包容。各种阴暗的角落里全是阴湿的欺负,恶毒的霸凌。”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八名木无声地笑了一下。
“你也知道的,顾是那种性格。高傲、不服输,又比谁都认真,认定了一个目标就会不惜一切地去拼命。他还是那种外表……你应该能想到有多少人想毁了他。”
嘴唇颤动,夏秋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像是唯有这样才能在沙滩上坐得稳。
十几岁的顾泽还是带着满身破碎感的少年。他能够轻易勾起人的母性,却也能轻易地激发出人心底最邪恶的破坏欲。
顾泽这人还不会服软。当年他说想学化妆,他爸不同意,父子两个吵得隔壁的夏家人都全听见了。
夏秋想去劝架,又被爸妈抓住——他们是外人,怎么好插手别人的家事?更何况这事关顾泽的前途,事关顾泽今后几十年的人生。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旁边顾家传来了巨大的碎裂声。
当时顾爸爸一时间气急败坏,指着厨房的窗户对儿子说气话:“你一个带把儿的想学化妆是吧!?你从这窗户跳下去!我就让你去学!”
少年顾泽一勾唇:“好!”
他一拳砸碎了厨房的窗户,跟着就要往下跳。
顾家和夏家都在三楼。从三楼到院子地面,看起来不高。可要是撞到了脑袋、脊椎这样的关键位置,人不死也得瘫痪。但顾泽说跳就要跳,一点儿也没在怕的。
顾妈妈差点儿都没能拽住顾泽。还是夏秋撒丫子冲进隔壁,直接挂到顾泽的腰上死都不松手,顾泽这才悻悻地从窗户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