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说她已卧病多年,自知命不久矣,倒不怕死,只是放不下年幼的女儿。
&esp;&esp;原来自打她生病后,家里男人便渐渐失了耐心,在外还和青楼的女子勾搭上了。城里做屠户的,手上大都有两个钱,那青楼女子也便有心嫁他,脱离苦海过过富足日子。
&esp;&esp;男人由是越看她越不顺眼,连日常吃喝都短她,只盼着她早点儿死,他好迎娶新夫人进门。
&esp;&esp;女子心知她若撒手一去,自不会有人待荷翠好,本来因为是个女儿,男人就不太在意这孩子,等换了新人,荷翠在这个家只会更难过。
&esp;&esp;她便一直勉力撑着,但眼见要撑不下去,恰好撞见巧哥,就求巧哥扮成她的模样,替她做几年荷翠的娘亲。
&esp;&esp;大嬴律法,女子若无婚外之情,做丈夫的不可休妻,除官宦人家或官府特许,也不准纳妾,只要荷翠“娘亲”还在,男人就不能动别的心思。
&esp;&esp;荷翠也便能安然长大。
&esp;&esp;“然后?你就答应了?”我问。
&esp;&esp;“那怎么能不答应啊,”巧哥拍大腿,“她说得那么凄惨,我寻思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唉,真是个可怜女人,生个病,夫君就不管她了……”
&esp;&esp;“后来呢?”
&esp;&esp;“后来……”
&esp;&esp;巧哥无奈应允,自此之后,便每夜前来,听荷翠娘亲给她讲些人世之事,还有荷翠以及家里男人的事,防止她将来穿帮。
&esp;&esp;但荷翠娘亲的身体确实不行了,只讲了三个夜晚,就悄无声息撒手人寰,巧哥再来时,床榻上只有一具冷冰冰的尸身。
&esp;&esp;她借着夜色,将荷翠娘亲的尸身移至城外,找了个隐蔽地方,掩埋起来,又在天明前赶回去,自此摇身一变,成了荷翠现在的“娘亲”。
&esp;&esp;“等等,你这人皮是哪儿来的?”我问。
&esp;&esp;“道姑别误会啊,”巧哥说,“我真没吃她,我这是跟山上一只花狸猫学的法子,能把死人的人皮取下来,那厮经常用这办法假扮成人,已经很利索了。”
&esp;&esp;她看看我,举起一只手:“我要是吃过她一口肉,现在就降天雷,劈碎了我!”
&esp;&esp;“……行吧,你接着说。”
&esp;&esp;巧哥做了荷翠娘亲后,芳岁(六)
&esp;&esp;入夜。
&esp;&esp;那屠户喝得醉醺醺的,晃晃悠悠推门进屋。巧哥说,他最近都是这样,在青楼喝到酩酊大醉才归家。
&esp;&esp;想必是不想多看见荷翠娘亲吧。
&esp;&esp;但此夜是注定他不能安生了。
&esp;&esp;他一进门,就看见一人端坐在屋子中央,虚空漂浮,周身仙气萦绕,金光大作,照得他睁不开眼。
&esp;&esp;“你……你谁啊?”屠户捂着眼问。
&esp;&esp;“姓刘的!”此人一声高喊,这屠户姓刘,“你可见过本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