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心虚了?”谭铃音冷笑,眼圈发红,“唐天远,你这个骗子。”
唐天远很生气。他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气,但他控制不住。他对她的好、他的一片真心,她都看不到,只不过因为这种事,他就成了“骗子”。
……他有什么错!喜欢手脚而已,又不是喜欢吃手脚!何必说那种话!
谭铃音看到唐天远脸色越来越难看,便知他定是恼羞成怒了。她“霍”地站起身,冷冷说道,“我出身微末,你们唐家的大门,我是不敢进了。”
竟然要跟他决裂!唐天远气得额角直跳,他紧紧握着拳,面沉如水,声音冷似腊月霜花“谭铃音,我看错你了。”
“彼此彼此。”谭铃音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天远没有追上去。
走出去之后,谭铃音紧咬的牙关才松开,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下来。她低着头,也不去擦眼泪,一边走一边哭,从退思堂回到南书房,回去之后关上门接着哭。
怎么会这样呢!
呵,想想也只有这样才算合理。唐天远是谁呀,以他的样貌和家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跟她一个商户之女纠缠?难道还真的是两情相悦不成?那只不过是书本里写着玩儿的罢了,是她自作多情!
谭铃音越想越觉委屈和难受,再想想她和唐天远之间的差距,更觉难堪。不过,反正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何必再痴心妄想呢。
她又隐隐有些不甘。他不喜欢她,只喜欢她的手脚,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癖好,这个变态!
想一想,觉得这种变态不要也罢,让女人觉得自己是个物件儿,太没安全感了。谭铃音在心内骂了唐天远几句,安慰自己,渐渐地情绪平静下来,住了眼泪。
可是很快,她一不小心又想到他的好,她生气时他涎皮赖脸地哄她,任打任骂,他在她面前干得那些啥事儿,他……
想到这些,谭铃音的心又酸又痛,禁不住又哭了起来。
***
唐天远比谭铃音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他是男人,不会以哭泣的方式发泄。
他很痛苦,又觉得悲哀。她不够理解他,不够重视他,不够爱他。倘若真的在乎他,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要跟他分开,就不能听他解释吗?不能好好商量吗?
他承认,没有坦白是他的过错,但……这种问题要怎么坦白?不坦白就该死、就一定要决裂吗?
只怕她已经腻烦了,巴不得早点甩掉他吧?现下正好是个理由!
他觉得他其实在自作多情,一直觉得他们两个同心协力无坚不摧,其实人家未必把他当回事呢!
越想越气,气的有些失去理智,冷静不下来。他黑着个脸,瘟神一般,衙役们看到了就想躲,大家都不敢回话。丫鬟小厮看到他,缩着脖子一声不敢吭,生怕被他的怒气扫到。
晚 饭自然也吃不下,他握着筷子捅米饭,眼神呆滞。唐夫人已经知道他和谭铃音闹不和的事情了,不过现在看到儿子这样,她依然觉得很诧异。说实话,他儿子很少生 气,有时候就算不高兴了,表面上也和和气气的,一转身报个仇,或是自己把气理顺了。总之很少见他这样,像个移动的火山,勃勃的怒气随时准备喷发,把无辜的 路人都烧成灰。
虽然生气不好,但唐夫人见惯了清淡如水的儿子,眼前这样的倒还显得有些人味儿,所以唐夫人很奇妙地竟然感觉心情不错,就着儿子的怒容吃饭吃得很香。
雪梨从外面走进来,在唐天远身边小声说道,“少爷,谭师爷不愿吃饭。”她的眼力价不及香瓜,因唐天远吩咐过要随时把谭铃音的情况禀报给他,所以即便现在唐天远的脸色黑成锅底,她依然大无畏地说了。
啪!
唐天远重重一拍筷子,怒道,“她吃不吃饭关我何事?!”
唐夫人扫了他一眼,淡定地夹了块排骨丢给地上的糖糖,一边说道,“多大点事儿,谭师爷气性够大的,这样的人……”说着,叹气摇了摇头。言外之意,这样的人,怎配做唐家的主母。
唐天远忍不住辩解道,“她并非爱怒之人。”
唐夫人觉得她儿子太没出息了,都气成这样了,就不用帮别人说话了吧……
唐天远也反应过来自己多此一说,便有些郁闷,接下来一直没说话。
晚饭过后,唐天远心情不好,无事可做,早早地躺在床上。他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谭铃音,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又隐隐有些后悔,觉得再怎么说也该让着她些。想到这样一个吃货竟然错过晚饭,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等等,生气?
唐天远腾地一下坐起来。
是啊,她生气了,气得连晚饭都没吃。
——越生气,不该表明越在乎他吗?
唐天远猛地一拍脑袋,他怎么那么笨呢!
不怪他笨。男人和女人的思路经常是南辕北辙,再聪明的男人,也难以把女人的心思猜全。谭铃音今天说的话,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往唐天远心口上捅,他光顾着痛苦了,一时也没办法深思。
总之谭铃音是在气他,嗯,她说的一定全是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