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府中不会是为了给江家人说情吧?”叶染的脸色一变再变,好歹是师傅的孙女,想发作又得看张老面子,可一想到江家人心中就窝火,还以为她儿子嫁不出去了吗?
“自然不是,我是来为叶将军排忧解难的。”百里念握着杯底,拂了两下杯盖,冒着热气,小酌一口。
“哦?”叶染来了兴趣,端庄的坐好,想听百里念怎么说。
“江燕离不能娶叶缘。”百里念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两下,思绪深沉,眼眸中深邃而黯淡。
“还说不是来替她求情的。”叶染随即就想起身赶她走,张老的面子都顾不得,宝贝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可有想过右相和您结亲之后,谁最不放心?”百里念点到为止,叶染也不是傻瓜,当下稳定了情绪,将她说的话听进脑子里,紧握着座椅的把手。
“叶将军作为母亲,为孩子幸福着想没有错,可有想过后果?”百里念不就是例子吗?在女皇可利用的范围中容忍她的所作所为,但是跳脱了她能掌控的视线,就不会再施予更多的权力,就连兰溪也不过是她维护朝堂权势的筹码,更别说她们这些臣子了。
“说来听听。”叶染的脸色下沉,忧心忡忡,她确实心中只盼着儿子能嫁给心爱之人,没有顾虑过外界因素,难不成小家伙听到了什么不好的风声?
“叶家掌管西部兵权,而右相拥有京中的兵营实权、与东部兵符,你们两家若是结合,女皇不会担心你们权势过大而威胁到皇权吗?”百里念估算过两家的兵力,合在一起不下二十万,叶将军一人就占了十二万兵马,宋元早就窥视,若是一两年内被寻到错处收回兵权,那叶将军戎马半生打下的基业,不就毁于一旦了吗?而且她想拿到南部的兵权,还需要叶将军配合说几句。
“。。。”叶染握拳的手再度紧了几分,百里念说的不错,她完全没有顾虑到这点,难怪她选定婚约请女皇下旨那日,她百般不情愿,冷着脸皮笑肉不笑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可她舍不得儿子伤心,也不想交出兵权。
叶染紧皱眉心,阴沉的表情挂在脸上。
“叶将军,江燕离对叶公子无女男间的情意,若是将叶公子强行嫁过去,不过是促成了一对怨偶,您觉得时日久了,得不到妻主的宠爱,叶公子会开心吗?倒不如趁现在还没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悬崖勒马,为叶公子再寻一段良缘,您说呢?”百里念把心中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江燕离是如何对叶缘的,大家有目共睹,她对苏以澈是如何上心的,她们也都明了,江燕离此番自请前往吉州,不就是为了立功后好娶苏大公子吗?不要让两家未来难堪了。
“你说的对。”叶染点点头,细想起来小家伙说的属实,宋元早就忌惮她,西部十几万的叶家军,只听她一人号令。
就是为了保护家人,她才不让叶兔学武入仕,一辈子做个闲散世家女反而更好。
“大人,右相在等你的意思,若是叶公子执意要嫁,她肯定也是承认叶公子的。”百里念试探的问了句,显然叶将军犹豫了,这句话不过是为了给两家找个台阶,以免日后闹得难堪。
“哼,她那个老家伙怕是不这么想吧?”叶染闷哼了一声,那个老鬼的心思她还不知道吗?权势看的极重,又爱面子,说的好听是缓和两家关系,说的难听点就是不想在宋元那里失了忠心。
“呵呵,叶将军心知肚明,咱们就不点破了。”百里念再次端起了热茶,眼下解决了一桩事,心中松弛了不少。
“你给那老匹妇说,退亲一事我去说,她不用管了,若是被上京城的世女们知道我儿被退婚,定会成为闲聊的话柄。”叶染为了自家儿子好。
她本不想在女皇面前碍眼,不然又要惦记叶家那点兵权了,以前年轻中了圈套被夺了一次兵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师父帮助再次拿回了兵符,师傅所托她可不能忘,满朝武官能守住西域那帮狼崽子的,只有她们‘叶’家军。
“是。”百里念拱手作揖,起身行了礼。
叶染拂了拂手让她坐下,都是习武之人,和小辈间不想有那么多文人的规矩。
“叶将军,晚辈还有一件事想要同您商议。”百里念坐下后随即开口。
“你说吧。”叶染翘起了二郎腿,想着如何与儿子说悔婚之事。
“您知道安王嫡女扣押在宫里的事吧?”百里念琢磨过这件事,安王就她一个宝贝疙瘩,不会放任不管的,如果两军交战,右相年纪渐长,叶将军驻守西域,朝中无人可用,必然会把南部大权交托到她的手中,管制南疆边域的兵马数量可观,足足有二十万,她若是能拿到兵符,将来女皇说话都得三思而行。
“嗯,关押有一阵子了吧。”叶染想起此事,略有耳闻,她对朝中琐事本就不关心,若不是为了缘儿的婚事呆在京中,早就远离是非之地回西域了。
“安王近来屡犯南疆边域,怕是动了策反之心,到时女皇必定会在我和右相中选一人前往,我希望您站在我这边。”百里念咳了一声,藏匿起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