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心情有点不美丽。
尾随季小满三个街区后,他开始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还是比较猥琐的那种。那小丫头在越发露骨的暧昧投影和宣传语里穿梭,背后挂着沉重的背包,几乎能完美融入四处捡拾废品的人群。在无边的浓雾和光影中,那个瘦小的背影透出些说不出的可怜。
他将视线牢牢黏在那个背包上,在拥挤的街区尽量灵活地穿梭。奈何体格太结实,个头又高,还是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力——在他们发现他的尾随目标是个瘦巴巴的小姑娘时,防毒面罩后的眼睛露出不同程度鄙夷神情。
妈的。余乐全部感想化为这两个字。
走石号的前任船长长吁短叹一阵,最终还是继续了自己的跟踪大计。季小满弓腰收肩,本来就纤细的体格显得更加没有存在感。她在浓雾里兜了一圈,穿过满是腐烂臭味的食物集市,溜到一堆垃圾边,嗖地消失在垃圾山深处。
这里混乱而肮脏,雾气浓到过分,连拾荒者都没多少。
不过能在废墟海生存下来,余乐对隐匿有着某种天然直觉。他绕着那座垃圾山走了半圈,一脚踢上隐藏在角落里的生锈铁门。金属板发出空洞的声响,他摇摇头,将那锈迹斑斑的板子撑开,小心地跳了下去。
他跃进了一个几乎半荒废的走廊,不少腐烂的垃圾从铁门漏下来。角落生着黏糊糊的苔藓和蕨类,把地板遮盖到看不出原样。余乐握紧枪把,继续追踪拐角的响动,打开了手枪的消音功能。
最开始季小满几乎五步一回头,余乐阴影似的跟着,脚步完全踩上对方的节奏。终于,年轻女孩放松警惕,开始专注前进。
余乐很快发现了对方安心的缘由。
走廊里开始出现其他人,不过大多都是些身着西装的壮年男子。其中几个和季小满短暂交谈了一阵,指引她继续向前。而剩下两个全副武装,开始向自己的方向前进。
见了鬼了。
四周的门全用金属板焊死,除非现在扭头就跑,他没可能躲过这两人的探查。可惜逃跑向来不是余大船长的风格。他反手将枪一藏,兀自笑嘻嘻地走出去。
“嗨呀,兄弟们,这哪儿啊?”他打着哈哈,“我就看个小丫头钻进来,还以为有啥宝贝。得罪了得罪了,我这就出去。”
要这是个正经地方,这儿也不算深入,自己大概会得到几句规劝。如果贸然出手,这里要是反抗军的地盘,乐子可就大了。不过见季小满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来人又穿着傻兮兮的西装,一点反抗军的气质都没有,更像是装模作样的帮派分子。
身为一个长期与各种人渣败类为伍的囚犯,余乐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绷紧每根神经。
带着防毒面具的两人证实了他的猜测——他们对余乐的话理都不理,直接开枪。余乐勉强闪身躲过,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行行,你死我活是吧?按你们的规矩来。”
他啐了口,扭起身子,做出一副要袭击两人下盘的模样。两人刚移开注意力,准备保持平衡,余乐飞快将藏起的枪换了只手,嗖嗖两声轻响,两人缓缓滑落在地。子弹击穿了他们的防毒面具,直中头颅,一击毙命。
余乐将枪在手里转了转,熟练地剥下其中一人的衣服,而后将两具尸体搬到隧道入口,忍着恶心扒拉着垃圾埋起。
“跟掏瓜瓢似的,我的妈诶。”余乐使劲用另一个人的衣服擦手,推了推脸上的防毒面具,勉强套上那身西装。
不妙的绷线声从他身后响起,余乐倒抽一口冷气,放松身体,吸起肚子——就算扒光了最壮的那个,那人还是矮了些,西装比他平时的衣服小一码。
确定衣服后背没有真的绷开,他清清嗓子,从尸体手上拽过枪和电子腕环,踏着小碎步跟了上去。余乐用余光瞄着摄像头,尽量避开走廊里少量的人,在死角贴墙而行,一路靠撸来的电子腕环开了几道门。
……然后被完美地隔离在需要生物密匙的验证门外。
季小满显然和这里的地头蛇有点瓜葛。
如果地头蛇就是钱一庚,她那委托也算得上吃里扒外,可以成为不错的威胁筹码。要姑娘是不得已而为之,自己说不准还能见机行事,摸清情况卖点人情。
但门那边要不是钱一庚的势力,自己搞不好会一次性得罪季小满和这里另一条颇有势力的地头蛇。
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余乐在门外站直,做出副站岗巡逻的样子,心里飞快地盘算。
能听就听点,能瞧就瞧一眼。这里来往的人都和闷葫芦似的,只能冒险深入一次试试。做惯了刀口舔血的营生,余乐掂了掂手上的枪,开始考虑身上的武器一共能撂倒多少人。
曾经统率过走石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散沙似的帮派和军人差了十万八千里,人们顶多有巡逻表,可很少卡着秒严格执行,也很少多管闲事。等一会儿有人从这通过,自己可以不着痕迹地跟进去,只要编好理由,说不准还能省点子弹。
这不,正有两个倒霉蛋往这边走,看动作趋势是要进门。
那两个穿着西装的家伙看到自己,微微停住脚步,像是起了疑。余乐连忙端着架子踱过去,压低嗓门,冲两人点点头。“新来的,正等你们一起进呢,还请兄弟们关照了。”
两人可疑地僵住,余乐啧了一声,瞄了眼转开的摄像头,刚打算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