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儿知我要走,哗啦展开巨翅,扑扇几下便向天空直冲而去,我趴在它背上,待觉它飞得很高了才敢回头看向炙舞。
他没有离去,依旧站在原地久久看着我。我闭了闭眸,但觉一颗眼泪落了下去,似是落在他的面颊上,晶莹。
于是,他笑了,任凭眼泪滑落,嘴角,是比晶莹还要寂寞的笑意。
鹰儿带着我一刻不停地往花都飞去,飞过南荒,飞过紫云山,飞过紫云山下的小镇,忽然发现,自己对谛听的依恋是那么深刻,深刻到让我根本无法面对荧惑说给我听的那些事实。
他为你开启了反咒……
你不会死,但他会……
接连飞了一天一夜,在黎明破晓前,鹰儿终于飞至宫城,而我顾不得休息径直奔向天涯殿。
推开天涯殿的殿门,里面灯火通明,坐着许许多多的人,可我扫视一圈,却唯独见不到谛听的身影。
“城儿?!”帝峻第一个发现我,满脸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谛听哥哥呢?”
他一怔,目光移到了桌案上,我快步上前,但见桌案上躺着张半遮半掩的圣旨,慌忙拿起来看,却见了谛听的笔迹。
“孤,麒王谛听,深感不久于人世,故传位于七弟炙舞,封倾城为后,辅其当政。”
“啪嗒!”圣旨掉在了地上,我怔怔呆立。
洛成上前一步道:“王不让我们通知你,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
“他人呢?”
“他说他不想被打扰,他说……他想一个人走。”
“他、人、呢!”
“在瞳雨的别院。”帝峻回了我。
“帝峻!”
洛成欲阻止他,而我已转身冲出天涯殿,冲出去的瞬间,我听见了帝峻的低喃:“随她去吧,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曾听洛成说过,谛听一直视瞳雨为生母,而我竟还为瞳雨的事迁怒他狠心。他曾问我,我究竟懂他多少?我懂多少?我根本就不懂,可是他却懂我太多。
轻轻推开别院的大门,我悄悄走进去,看见夜风将帷幔高高飘起,而他就在层层叠叠的帷幔后面,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如同一缕随时会散的苍白雾气。
我轻着步子走近他,又在他的床沿坐下,但见他将我的面具捧在手里,我开心的笑了。
伸手抚起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唇,忽然他动了一动,眉头微皱。我忙伸回手,可已经来不及,他缓缓睁开眼睛。
看见他睁开眼睛,我是真真高兴的,他只是睡着了,一时睡着而已。
“你……”谛听见到我,惊讶地皱了皱眉。
而我亦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道:“上次在五角枫下,我有这样摸过你,你那时明明醒着,对不对?”
他怔了一怔,起身,但把眸垂下:“你不该回来的。”
“可我已经回来了。”
“你该忘记我。”
“可我忘记不了,怎么办?”我向他眨了眨眼睛,“谛听哥哥,你忘记我了么?”
他握着面具的手紧了紧:“我……会尽力去忘记。”
“那就是还没忘记,对么?”我的眼中露出一丝惊喜,看着自己的右手,我道:“其实,锁咒从我身上消失的时候,我真的有害怕过,是不是谛听哥哥真的忘记我了,真的不爱我了,所以当荧惑告诉我不是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可他又说,那时因为你开启了反咒,你要死了,你要替我死了。”